江野捏緊手上的弓箭,在一名黑衣人向他衝來時猛然鬆開,直射咽喉,斃命。
之後的兩箭也是一箭帶走一個,還剩四個人。
江硯川身體素質不錯,能迅速躲避黑衣人的攻擊。
江野撿起黑衣人的刀,他沒使過,只能周旋一二,在手上被劃了一道口子後,刀脫手。
眼看着向臉砍來的長刀,他看準時機,擡腿橫掃,猶如重鞭猛擊,直擊黑衣人下半身。
把人撂倒,他的拳頭裹着勁風,猛烈砸出,直到黑衣人昏死過去,他的背後也被狠狠劃上一刀。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江野也漸漸招架不住,踉蹌後退。
在看見江硯川身後舉着刀的人,他一咬牙,從地上撿起刀。
白刃相接,刺刀見紅。
江野接下江硯川身後黑衣人一擊,也被緊隨而來的黑衣人從肩膀貫穿。
忍着痛,憑藉自己的力氣,刀子轉到刺入黑衣人的身體,把人整個貫穿。
還剩兩個。
四人對峙。
江野二人傷痕累累,黑衣人卻是輕傷。
江野按住汩汩流血的肩膀,把江硯川護在身後。
不等黑衣人行動,他雙腳重重蹬在土地上,帶着血的刀往黑衣人身上劈去。
在人躲避的時候預測他躲避的位置,把人用身體壓在身下。
另一個人反應很快,手裏的大刀向他猛然砍下,刀刃劃破空氣,呼呼作響。
江野一拳一拳往身下的黑衣人臉上招呼。
在刀風落下的瞬間往旁邊已倒,刀刃從他腹部劈開一個口子,同一時間,舉刀的黑衣人被江硯川用匕首刺穿心臟。
失血過多,江野躺在地上,眼前發黑。
江硯川身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危險的一次差點劃破他的喉嚨,被江野擋了一下。
江硯川跪在地上,他眼前模糊,用力搖頭,依稀望着江野的方向爬過去。
他的身後一地血痕。
“小叔,別睡......”
他倒在江野旁邊,滿手的鮮血撫摸江野的臉。
江野已經開始發冷,止不住顫抖。
江硯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他抱在懷裏,氣若游絲:“小叔,你...說過...要...一直......陪着我......”
“江野......你...不能...食言......”
感受懷中的溫度漸漸冷去,江硯川卻什麼都幹不了,他什麼都幹不了。
身邊有人疾馳而來。
“世子!”
呼喊的聲音在江硯川耳邊遠去。
他只能感受江野的身體越來越冷。
離自己越來越遠。
“小叔...你...別......拋棄我......”
“求你了......”
“別走......”
[世界脫離中......]
[滴滴滴————脫離中......脫離中......脫離失敗......]
一月後,魏王府。
江硯川用帕子細細擦拭牀上人的身體,連每根手指都不放過。
擦拭好,他看着依舊在沉睡的江野,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
“小叔,醒過來,你要陪着我的。”
感受江野的身體逐漸冰涼的恐懼他不想在體驗一次。
那個時候,他什麼都做不了,清晰着感受江野的離去,無力感令他窒息。
冬去春來。
在看見熟悉的雕花,江野呆了許久。
臨死前,他沒想到會那麼快失去意識,他還有話沒和江硯川說呢。
還以爲世界會崩,卻不料,自己還沒走。
“統哥,你不解釋一下嗎?”
818飽含歉意:“宿主,上個世界出來後,我忘了去維修。”
江野雙目無神,悶悶不樂:“所以賠償怎麼算?你們給我的精神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818一噎:“......對不起,我會上報上去。”
江野頓時神采飛揚,眉歡眼笑:“統哥你一定要幫我多多爭取。”
818幽怨:“......你沒有心。”
它出了事故,還不知道懲罰是什麼,江野竟然還讓它給他去爭取賠償。
這個話題告一段落。
“統哥,那我還能在這裏待多久?”
“待你正常死去,我會帶你回去。”
江硯川撩開綢簾,和江野對上眼。
棕色湯藥從碗中灑出,蕩在地面,深了一個度。
“小叔。”江硯川的聲音暗藏狂喜。
在牀上躺了幾個月,平日只靠湯藥維持機能,江野全身軟的不行,聲音虛弱嘶啞:“你別把藥灑在我身上。”
江硯川把藥碗放在桌上,再次返回牀邊,手伸出去卻不敢觸摸。
他好怕。
怕這是假的。
大夫說要是江野還不醒過來,湯藥就無法維繫他的身體。
江野一嘴都是藥味,除了藥還是藥,他蹙眉:“我要喝水。”
江硯川去給他取水,茶壺口卻怎麼都對不上杯口,水從外面倒出,流到他鞋面上。
一瞧,發現他的手在抖,眼眶通紅。
水把口中的藥味沖淡,江硯川把江野抱在懷裏。
溫熱的體溫令他眷戀。
“小叔。”
“小叔。”
“江野。”
“江野。”
江硯川喃喃自語,不求江野迴應,只是喚着他。
頸脖上冰涼的觸感讓江野沉默。
曾經讓江硯川充滿安全的臂膀,如今亦是。
江野還做了一段時間復建,剛下牀那會站都站不穩。
江硯川辭了官,當着他的世子圍着江野。
順帶提一嘴,魏王府除江硯川,所有魏王子嗣被逐,元子藤死。
江硯川親自動的刑,祕密處死。
江野身體一貫不錯,這次受傷後,血氣大傷,明顯就不如從前。
丞相爲裴燁謀了門好親,門當戶對。
他大婚時,江硯川給他送了厚禮。
婚堂之上,裴燁身着紅裝,他見一側江硯川和江野二人,距離相近,兩人寬大的衣袂緊貼,裴燁一眼就知布料中相握的手。
他收回視線,望向牽紅綢緞的另一人,笑了。
既已成婚,也該與過去有個了斷。
魏王去世後,江硯川接下了他的位置。
世人皆知,魏王一生從未娶妻。
倒是身邊時常跟着一人,曾聽聞他喚小叔。
他小叔死後,魏王請聖上畫了封地,無令不得入京,聖上欣然應允。
江野回到了江家村,落葉歸根。
數十載後,魏王逝,同葬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