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久了書頁的眼睛有些酸澀，簡言之眨了眨。
看了眼時間，已經八點多鐘，他收拾自己的東西，背上書包。
江野從教室玻璃窗走到門口，和往外走的簡言之碰上。
江野退開兩步，給簡言之讓路。
簡言之一愣，對他禮貌點頭。
他在前面走着，江野跟在後面，兩人之間始終保持一個距離。
燈柱旁是循環的小噴泉水池，水下放着暖燈，周圍一邊都帶着光暈。
能視物，不過也比不上白天。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簡言之在燈旁停下，轉身面對身後的人。
他的態度很溫和，站立在那，如一棵筆直的青松。
江野離燈柱有些遠，簡言之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江野：“你不喜歡花嗎？你喜歡什麼？”
他往簡言之宿舍送了兩回，後來覺得簡言之不會喜歡花，與其猜想，倒不如直接過來問。
周圍沒什麼人，簡言之聽到他這樣問，停頓一會說：“江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不用這麼做。”
江野往前走，走到簡言之跟前，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摘下來。
是一根由圓潤邊角的長方形串聯的，很好看，江野很喜歡。
在江野舉手想要幫他帶上的時候下意識往後退。
“別動，不然把你推下去。”江野語氣帶着淡淡的威脅。
簡言之很高，江野想要幫他戴上項鍊還需要踮起腳。
沒有人離自己這麼近過，簡言之都可以感受到江野溫熱的鼻息噴在他脖子上，癢癢的。
戴好項鍊，江野後退，欣賞一番後點評。
“很好看。”
說完，江野不帶一絲留戀利索離開。
簡言之垂着眼，手指在脖子上摸索，後頸冰涼，一時不大習慣。
很快項鍊就被體溫染熱，就和它戴在江野脖子上一樣，帶着主人的體溫被主人戴到另一個人身上。
他帶着項鍊回寢室。
在鏡前看到了這個江野硬給他戴上的項鍊。
看了一會，他解下項鍊。
不好看，它戴在江野脖子上的時候纔好看。
這條和他格格不入的項鍊被他收納放在抽屜裏，用一個小盒子裝着。
江野似乎真的在追求他，明明宿舍樓在另一棟，卻常常出現在簡言之寢室樓下。
他也不幹什麼，就是給簡言之送東西。
有時是喫的有時是用品，花是沒再送過。
當簡言之拒絕，那份禮物就會被主人丟棄進垃圾桶。
精緻的蝴蝶結進垃圾桶滾一圈出來就散開了，灰色的絨面禮盒邊角也沾上了不知名的污漬。
簡言之打開一看，裏面是一支鋼筆，低調的黑色，沒有標識。
他把鋼筆帶回寢室，放在項鍊旁邊。
兩人是一個系，有時上大課還會碰見，不過也僅限於打個照面的程度。
夜晚的城市有着不同於白天的魅力，絢麗的燈光秀讓人的眼睛應接不暇。
燈光很美麗，也很冰冷，打在身上沒有一點溫度。
江野看着舞池中扭動腰肢的男男女女，選了個卡座欣賞。
不一會他身邊就出現想要蹭卡座的人，江野表示隨意。
江野點了個男模陪酒，年紀不大，頗爲帥氣。
“統哥，有錢真是好。”江野喝了口杯子裏的酒，感慨道。
江野：“可是簡言之這樣的人，好想看一看他迷亂的樣子，肯定很帶勁吧。”
818罵了一通，果斷下線。
江野穿的衣服都是大牌，進來隨隨便便就定坐點人，男模一眼就瞧出來是個不缺錢的富二代。
給江野餵了幾次酒，見他沒反應，手就順勢搭在江野腿上。
估摸着差不多，江野掏出手機，翻找通訊錄裏幾個少得可憐的聯繫人。
他的聲音帶着醉意，呢喃中透着可憐：“簡言之，你可以來陪陪我嗎？”
接通陌生電話的簡言之聽着他的聲音還有從手機裏透出的喧鬧聲，“江野，你怎麼有我的號碼？”
“你別摸了。”江野又說了一句，不過顯然不是對簡言之說，他是對要把手伸進他衣服裏的男模說。
簡言之臉色一變，話音冷硬：“江野，你在哪？”
“唔，在夜色。”
掛了電話，江野揮開男模的手，“再去給我拿一瓶酒過來。”
做這行，最是會看人臉色，被拒絕後，男模安安分分，聽到江野吩咐，麻利就去拿了瓶酒。
簡言之從骨子裏都透着乾淨，和夜色格格不入。
在檢查過身份證後，簡言之邁入這頗有名氣的夜店。
裏面人很多。
再次躲開想要往他身上倒的人，他看見了坐在卡座中的江野。
簡言之皺眉看着被男模喂酒的江野。
江野一身黑，上面鬆鬆垮垮的衣領在他俯下身體可以輕鬆看見裏面的光景，蛇骨鏈在脖子上搖晃，閃爍着銀白色的金屬光澤。
簡言之不知道自己怎麼腦子一熱，在江野掛斷電話就匆匆打車從學校過來。
“簡言之，今天是我生日，你有什麼禮物可以送給我嗎？”
江野直起身靠在位置上，雙目水潤迷離，他推開一邊的男模，伸手用力把簡言之拉過去。
簡言之一時不察，跌坐在沙發上。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歌聲，簡言之喜靜，夜色的環境讓他不舒服。
江野端了一杯桌上的酒。
“沒有禮物的話，就陪我喝酒吧。”
簡言之不接，“禮物我明天補給你。”
江野輕笑：“你沒喝過酒吧，試試吧。”
他固執的把酒杯送到簡言之嘴邊。
“這就算是你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
簡言之接下，“江野，喝了酒就回去吧。”
江野看了眼手錶，惋惜道：“可是還沒到十二點，你可以陪我嗎？”
許是少年的目光太過真誠，簡言之差點被誘着點頭：“不行。”
他的態度太過決斷，江野怔怔看着他，半晌才應，“那你喝了酒就走吧，我不需要你陪。”
簡言之從這句話中感受到難過。
他看着周圍，卡座上的人不少，不過似乎和江野不熟。
所以，沒有人陪他一起過生日嗎？
簡言之看着飲酒的江野，手中的杯子冰涼，入口辛辣，他的心好像也被辣到，有些不舒服。
一杯酒被他不知不覺喝完。
江野看着簡言之呆坐着，手在他眼前晃，沒有反應。
“這就醉了？”
“還真是......沒用啊。”
江野的視線在簡言之臉上劃過。
“你的禮物我很喜歡，簡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