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姐卻激動地拍了拍趙挽風的肩膀鼓勵道:“好姑娘,你前途無量啊。”
這年頭,能當模範的去到哪裏都值得尊敬。
如果能當上典型模範就更好了,不但受人尊敬還會有組織頒發證書,這份證書跟隨履歷,以後評職稱也更有優勢。
不然,那麼多人爭五好家庭,五好家屬做什麼,不都是爲了在評級時拿到更高分嗎?
相較於南大姐的羨慕,趙挽風更多的是無奈。
就原主這家世背景,她還在乎什麼模範不模範加分不加分!
李主任這麼搞對她來說是巨大的壓力啊!
“南大姐你可別取笑我了,咱還是去摘葡萄吧。”
說着拉起南大姐就往後山去,至於傳說中的表彰大會……趙挽風覺得應該搞不起來。
開大會哪有那麼簡單,會場不用佈置麼?人員不用通知麼?議程不用設計,演講稿不用寫嗎?
以趙挽風的經驗,這會議一時半會開不起來,還是摘葡萄比較重要。
山葡萄生長在溪澗下游,也不知它們在這裏生長了多少年,幾乎爬滿了這一小片叢林。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串串小黑果,趙挽風的心情纔好了。
南大姐對這些小果子倒是不甚在意,在她們村這種野葡萄多的是,不過因爲它太酸了,就連小孩都不愛喫,更別說大人,也就趙挽風看到這些果子像看到寶貝了。
故而南大姐嫌棄道:“就算咱伙食有了改善也不能常喫這個啊,刮油得很。”
這年頭大夥兒都怕喫酸的,本來肚子就沒多少油水,一喫這種酸不溜丟的玩意兒,剛喫下去的糧食就立刻被它消化完了,這可不划算。
趙挽風聽着這接地氣的理由哭笑不得。
“您放心吧,我拿去泡酒的。”
“泡酒?這可新鮮啊。”南大姐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玩意兒能行嗎?而且咱們沒有酒糟怎麼泡?”
“葡萄酒不用酒糟也能行,而且半個月就能喝了。”
趙挽風說着開始摘葡萄,而且還專門挑個大的。
沒一會兒就摘了滿滿兩大籮筐。
趙挽風回到宿舍時顧念餘還在睡,她也沒打擾,直接拎着葡萄去臨時洗漱區,南大姐自然配合着她打下手。
趙挽風先是把葡萄全部洗好,然後用一塊棉手帕把水分吸乾。
看着那純白的棉手帕被葡萄染紫,南大姐心疼得不行。
這年頭棉布多貴啊,有錢沒布票還買不到呢,結果這丫頭卻這麼糟蹋,可太浪費了。
趙挽風笑得坦然:“這可不是一次性,以後它就是葡萄專用浴巾了。”
“你還想常做啊?”南大姐無語,這酸果子能做出什麼酒哦。
趙挽風沒說話,只認真地擦乾了葡萄,而後一顆顆葡萄剪了梗又輕輕捏破口子,這才往酸菜罈子裏放,等果子大約三寸厚,就撒一層白糖。
看着白糖嘩嘩地往裏撒,南大姐眼前一黑。
“哎喲我的老天爺,你這姑娘咋個這麼敗家撒。”
“這是釀製葡萄酒的必需品,您就相信我,期待成品就好了。”
趙挽風說完繼續掐葡萄撒白糖。
如此反覆,一層葡萄一層白糖,直至放滿了酸菜罈子,這才把剛纔的紗布鋪在缸口蓋蓋子。
這番操作下來,她那一罐白糖也見底了。
南大姐看着這空蕩蕩的糖罐子連連搖頭:“本來還想學學葡萄酒怎麼做,看了你這方子,我還是打消念頭吧,這玩意兒一般人做不起。”
那一罐白糖,夠她家喫上三年了。
這丫頭說放就放了,而且就這野果子和白糖,能發酵得出酒麼?
敗家娘們啊敗家娘們,南大姐感覺趙挽風放的不是白糖,而是她的血。
趙挽風真真哭笑不得了,她這白糖還算是省着放的了。
理論上說還要多點糖,口感纔會更甜。
兩人一下午都在鼓搗這個,等忙完了,喫晚飯的廣播也響了。
“測試,測試,這裏是萬林廠廣播,我是宣傳員李紅旗,今天晚上全體員工喫過晚飯,七點正,集中澡堂小操場,萬林廠將召開關於表彰趙挽風同志的大會,請全體員工準時參加,一起向趙挽風同志學習。”
“!”
這廣播一出,趙挽風差點手滑把那壇葡萄酒給摔了。
這還真開會啊?????
而且李紅旗同志這廣播通知得,就跟她犧牲了讓大家向她送去哀悼一樣。
好不容易纔忍住外界衝擊,把葡萄酒罈子扛回宿舍,正好看到顧念餘垂死病中驚坐起……不是,聽到廣播驚坐起的模樣。
此時他也一臉懵,顯然也被廣播內容嚇到了。
趙挽風委屈落淚,這麼丟臉的事情,她不想面對,怎麼辦。
然而,不管她再怎麼不想相對,木已成舟如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去食堂喫飯時,凡是看到趙挽風的人無不衝她豎起大拇指。
“小趙同志革命立場堅定,勇破封建迷信,你是我們廠先鋒標兵,我們都要向你學習!”
“中午我就在現場,你臨危不亂指揮衆人的模樣實在是太颯爽了,巾幗不讓鬚眉佩服佩服!”
“其實上次你救小鐘就已經很厲害了,後來還給我們煮瞭解暑湯,只能說你的優秀不是偶然,你要繼續保持,我會努力迎頭趕上!”
“小趙同志,明天能請你到廣播站做客嗎?”
“?”趙挽風茫然。
“我們想多瞭解你的生活,既然是向你學習,自然要從各方各面做起。”
“……”趙挽風,饒了她吧。
趙挽風正打算推拒了廣播站的邀請,身後又一次傳來高亢洪亮的聲音。
“你們先彆着急,有什麼想邀請的等大會結束再說,趕緊喫飯去。”
趙挽風轉頭一看,好傢伙宣傳主任李紅旗到了。
看到李主任,包括南大姐在內的大家全都腳底抹油溜了,只剩顧念餘唐皎夫婦在這裏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