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傷,需要多少擔架,但此時有備無患,趙挽風乾脆把醫務室倉庫所有擔架都整理出來了。
她剛折騰完,外頭又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出去一看是接自己的車到了。
於是趙挽風立刻出去,配合着司機把擔架放進車廂,而後急匆匆趕去靶場。
靶場這邊一片凌亂,還沒靠近就聽到人聲鼎沸,空氣中也是濃濃的火藥味。
許多人灰頭土臉,但他們顧不得滿身狼狽,進進出出地搬搬擡擡,抓緊時間搶救靶場內的重要物資。
看到第二輛救援車到達現場,又有幾人跑過來幫忙搬擡擔架。
場面太混亂了,趙挽風一眼望過去沒找到顧念餘,但現在她也顧不上顧念餘,在司機帶領下,抱着替補的急救箱一路趕往牛醫生那邊。
在靶場西側有一片平整的空地,這是臨時騰出的傷員中心,裏面躺着好幾個血淋淋的白大褂科研工作人員。
牛醫生正在給傷情最嚴重的傷員包紮。
看到趙挽風也過來了,立刻吩咐:“你去處理其他人。”
“好。”趙挽風也顧不上矯情,拎着急救箱就過去了。
眼前的白大褂們,其實她都認識,畢竟晚上送宵夜時大家經常見,一來二去的混熟了。
不過平時大家跟她說最多的就是宵夜很好喫,而現在則變成了:“我可以忍忍,先處理其他人。”
看着他滿頭都是血,卻堅持把趙挽風推到其他傷患那邊,趙挽風板着臉嚴肅道:“先處理誰醫生說了算,現在就處理你你不要囉嗦。”
被趙挽風一懟,白大褂科研工程師乖乖不說話了。
周遭的人彷彿也被殺傷,均老實地僵着不動了。
也不能怪趙挽風懟人,她第一次處理傷者,本來就已經夠緊張了,傷者還要搞點讓人熱淚盈眶的話,乾點婆婆媽媽的事兒,這不是影響軍心是什麼。
趙挽風看着病號消停了,這纔開始給他整理傷口。
這人頭部擦傷,血流如注,趙挽風沉着地拿出消毒水給他清創,接着縫合傷口,上藥止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弄完最嚴重的,又處理下一個,那速度一點也不像新手。
牛醫生忙裏偷閒看趙挽風動手,不自覺勾脣笑了。
這丫頭第一次遇到這種陣仗就能如此沉着,果然天生適合幹這行。
在牛醫生和趙挽風的配合下,九名傷患很快處理完畢。
而後又把受傷嚴重的四人用擔架往山下送。
很快臨時營地空了,趙挽風終於有空鬆一口氣。
她一邊擦汗一邊往四處張望,正好看到扛着一大塊鐵片從靶場出來的顧念餘。
此時顧念餘的臉頰和脖子都有擦傷,灰頭土臉好不可憐,不過更讓人心疼的是他的表情,那陰鬱的眸子和一直抿着的薄脣都說明了此刻他的心情很是低落。
看到顧念餘把那鐵片丟到廢鐵集中區,她這才小跑着過去。
“你……”
顧念餘沉重的思緒被趙挽風打斷,看着小姑娘大白褂上的血他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趙挽風應是參與救援了。
想到剛纔的意外,顧念餘又緘默了。
“你受傷了,我給你處理傷口。”趙挽風不容分說地把他拉到臨時醫療場地。
此時牛醫生正在給廠長彙報傷員情況,看了一眼小兩口,沒去打擾。
趙挽風示意顧念餘坐好,而後認真地給他清創上藥,顧念餘隻在消毒水上臉時微微躲了一下,而後就沒反應了,只乖乖板着身體端坐着給她處理傷口。
顧念餘無聲地打量趙挽風,白大褂上有別人的血,也有碘伏藥汁,能看得出剛纔她也打了一場惡仗。
“你害怕嗎?”
顧念餘下意識地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趙挽風一頓,纔回答:“沒什麼好怕的,好歹我是個專業的廚子,把你們當肉來處理就好了。你別說,這包紮和煮菜還挺像,都是往肉裏撒各種配料。”
“……”顧念餘。
原本陰鬱的心情被趙挽風這個形容衝散,他的眉頭一點點鬆動,眼角也染上了笑意。
趙挽風看到他的表情鬆緩了,這纔跟着放下心來。
給顧念餘貼好紗布後,趙挽風又毫無預料地探過身子,輕輕把他摟進懷裏。
“你別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顧念餘愣怔了一會兒,許久才真正勾脣,“嗯,我只是有一點可惜,距離成功就差了一點點的。”
“失敗乃成功之母,下次一定就可以了。而且大家都沒什麼大礙,休養幾天就好了,你處理完公事早點回家,今晚我給你做好喫的。”
趙挽風的話,讓顧念餘的心瞬間注入無數暖流。
不知爲什麼,至少這一刻,他希望現在的趙挽風一輩子也不要消失。
這裏到底是公衆場所,兩人的溫存也沒有持續太久,沒一會兒凌橋也舉着手上的手跑過來求包紮了。
結果左看一下這對夫妻目無旁人抱着互訴衷腸,右看一下牛醫生和廠長正在談正事,他思考再三分析了孰輕孰重後,只能硬着頭皮把兩人拆開。
“我說,你們回宿舍再膩歪吧,那個,小趙醫生啊,我的手再不處理,傷口就要癒合了,你趕緊幫忙默處理哇。”
趙挽風尷尬地放開了顧念餘,顧念餘也是一陣無語。
此時夫妻倆心中只有同一個想法:這傢伙,好煩。
雖然心裏埋汰,但醫者父母,趙挽風還是敬業地拿出藥箱給凌橋處理傷口。
用消毒水清理傷口時,凌橋還嗷嗷直叫,和安靜的顧念餘形成鮮明對比。
趙挽風無奈:“這位同志,你這樣會讓別人誤會我技術不到家的,我已經下手很輕了,他們受傷重的都沒你嚎得厲害。”
趙挽風指的是已經往醫務室送的人,凌橋卻誤會成顧念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