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顧念餘輕輕拽趙挽風的衣襬，提醒她這裏還有外人。
還在歡呼蹦躂的趙挽風腳步一頓，她尷尬地回頭，便看到廠長、李主任乃至身後的萬林廠子弟們都一臉懵圈，似乎被她“自由的吶喊”給震懵了。
“呃……我的意思是……呵呵呵，他們完成工作自由了，呵呵呵……”
趙挽風尷尬找補。
廠長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李主任也無奈搖頭：“你是模範標兵，要注意形象和影響的哈。”
“當然當然。”趙挽風收起動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那叫一個乖巧溫順。
衆人都忍不住笑了。
……
送走了記者，萬林廠再次恢復平靜。
顧念餘又一次投身到數據改良之中，仍舊是經常熬夜，仍舊是砌着磚頭還不忘心裏算公式，這次投入的精力比往常更多。
趙挽風也明白他的心境，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提什麼兒女私情去影響他的工作。
所以這段時間，趙挽風的抱抱親親沒有了，貼貼沒有了，甚至語言上的流氓撒嬌也沒有了。
只有睡懵時無意識地滾進他懷抱的習慣依舊如故。
趙挽風的良苦用心顧念餘何嘗不知，這種無聲無息的體貼也最是令他感動。
就跟房間的書桌一樣，房間裏什麼地方她都重新歸置了，唯獨這張書桌，她完全給了他。
若不是他觀察細緻，壓根不會留意到這些細節。
這是一個非常有分寸感的女孩子，她的思想獨立，她的志向高遠，她的人格魅力也格外強烈。
那天試炮受傷，她一身染血的白袍臨危不亂地找到自己，爲自己包紮開始，顧念餘心中城牆開始出現裂縫。
她不是趙挽風又如何，只要她不害人，他一輩子裝作不知道又會怎樣呢。
這次，在趙挽風熟睡中，顧念餘第一次伸手回摟住她，小心翼翼地感受她安靜的呼吸。
明明是相同的軀殼，卻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即便趙挽風不說，顧念餘也能清晰地分辨出來，他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可有一點他能確定，凌橋說的沒錯，自己的身體騙不了自己。
以前他對趙挽風視若妹妹，可現在，心境身體每天都在變化。
趙挽風對他的吸引力也隨着心牆那道裂縫變大而越來越大。
顧念餘嘆息一聲，擔心控制不住內心，又默默放開趙挽風，轉身面對牀沿睡覺。
誰知趙挽風卻如同無尾熊，雙手扒拉他的腰，腿也跟着纏了上來，就跟章魚似的。
顧念餘嘆了一口氣，閉眼睡覺。
沒有明瞭自己心意之前，尚且能不爲所動，可現在還得繼續忍着，就實屬折磨了。
然而，他有什麼辦法。
這具身體是趙挽風的，說不定哪天趙挽風身體裏的“她”就會離開，若自己真沒控制住跟她發生了什麼，等真的挽風回來，又該如何自處？
故而，在沒有權宜之計時，顧念餘也只能一邊背清心咒，一邊催自己睡覺，睡着就好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不對，咳，唯物主義核心價值觀世界本質是……
……
隨着時代的發展，裝甲坦克早已換代升級，大中小型號應有盡有，裝甲坦克在升級，其配備的炮火系統自然也要升級。
以前配備的是小口徑炮彈，射程近且威力不夠大，如今萬林廠的任務就是將小口徑改成大口徑。
然而，改大口徑可不是擴大炮筒增加彈藥就能解決。
從啓動裝置、助推裝置、發射裝置乃至炮彈自身全都要改進。
之前國內發展大量依託毛熊的專家學者，如今毛熊撤離，所有資料也都帶走了，他們只能自己摸索。
在萬林廠專家組擬定的數據資料裏，大口徑炮彈採用鋁帶式裝甲底盤，依靠滿輪增壓柴油機提供動力，再造59倍徑203毫米加農炮組成自行榴彈炮系統是最接近理想的狀態。
如若按照這個設計方案打造炮火系統，普通的榴彈炮隨着助力升級，變成高爆破片榴彈是非常有希望的。
不過之前幾次試炮中，啓動裝置、助推裝置乃至炮彈自身並沒有配合默契，甚至在最後一次試炮，炮彈發射到一半就提前爆炸了。
幸虧靶場有掩體遮擋，否則造成的傷亡無法估量。
不過這一次試炮也徹底暴露出問題所在，衆人失落過後開始一鼓作氣地整改，調整啓動裝置、助推裝置參數，一切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終於這一天，一直風風火火搞建設的萬林廠全員靜默。
他們都在防空洞裏躲好，等待勝利的雷鳴轟響。
至於趙挽風，此時也在醫務室裏緊張等待着。
她頻頻朝窗外張望，時刻等待大山裏的消息，反觀牛醫生倒是老神在在地看着醫書。
“你就別在門口晃悠了，讓你看的書看完沒有，別忘了明天可是要校考的。”
趙挽風頭也不回：“牛老師啊，我都說我很笨的，你就別指望一個廚子能變神醫了。”
雖然她這段時間幫着包紮了不少外傷，抓了不少藥，但這些都沒什麼技術含量。
說白了就是基礎護理知識，正常的護工、義工都會。
可真正要看醫書，學着去望聞問切診斷病情，她一個新東方烹飪班出來的，能勝任嗎？
牛醫生卻不信邪，愣覺得她是人才，如今就跟帶徒弟似的還經常讓她背醫書。
背醫書也就算了，牛醫生還弄了許多課堂小考，趙挽風不負衆望每次都考個不及格，但牛醫生卻不生氣，仍舊讓她繼續看書，直至拿優爲止。
趙挽風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她要真是這方面的人才，還當什麼廚子。
但牛醫生不放棄啊，趙挽風雖然肚子沒墨水，勝在夠聰明人品也過得去，若能學些救死扶傷的本事，對她對萬林廠都是好事兒。
所以兩人的拉鋸戰也開始了，即便是今天要試炮的這種大日子，牛醫生仍舊不放鬆，時刻提醒她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