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照片看起來,你好像瘦了,好孩子,爹寄過去的東西都喫完了嗎?你別捨不得喫,不夠儘管跟爹說,爹再怎麼着也不會餓着咱閨女啊。”
“夠的夠的,您留着點自己喫,我想喫啥出去買就行了,您別惦記着我。”
任性的女兒竟然懂得體貼老爹了,趙爹內心那叫一個感慨萬千。
看來讓挽風跟念餘結婚果然是明智的,看看,在念餘的影響下,自家女兒變得多好!
趙爹笑得合不攏嘴:
“前段時間你寫信說要回首都,可把我愁得呀,幸虧你想通了,我看報紙你跟廠里人相處的很融洽,這樣纔對了嘛,融入集體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家互相幫襯,這日子不就好過了嗎?你以前就是太任性,只顧自己不顧別人,現在多好!”
聽着趙爸的碎碎念,趙挽風不自覺地勾脣笑了。
她是孤兒,從小渴望的就是來自父母的叨唸,可惜從沒體驗過。
而今聽着趙爸的碎碎念,即便不是對她說的,而且言辭還有埋汰,但她還是不自覺地感到開心。
趙爸本來是個不善言辭的,只是被那則報紙給驚豔了纔會如此激動。
加上剛纔他打電話過來,廠長對趙挽風也是一通誇,誇她廚藝如何如何好,爲人多麼積極向上謙虛好學,聽得趙爸都找不着北了。
廠長以爲趙挽風的廚藝是在家練就的,趙爸以爲趙挽風的改變有萬林廠的功勞,雙方都在可着勁誇對方會培養人。
就是這樣,趙爹的心情就更雀躍了。
“我聽廠長說,你現在身兼數職,雖說勞動最光榮,但也要合理地安排時間,千萬別太勞累。你能去醫務室上班,爸爸真的很欣慰,你好好跟着牛醫生學習,爭取像你媽一樣,當一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
以前女兒是不願意學醫的,是他一意孤行要放女兒到醫學院好繼承亡妻的遺願,父女倆爲此吵過無數次。
後來趙挽風在學校認識了陸雲埕這才停止鬧騰,不過她只是不鬧着退學了,在學校還是不肯學的。
後來學校停學正中趙挽風下懷,她有正兒八經的理由不學習了,趙爸爲此鬱悶好久。
沒想到來萬林廠後她竟然主動去醫務室學醫。
如果女兒能跟亡妻一樣成爲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那他死後也算有臉去見亡妻了。
相較於趙爹的感慨萬千,趙挽風默默打預防針。
“說到這個,我只能說,學醫太難了,我盡力學,但是結果如何,學到什麼程度,我可不敢打包票。”
“行,只要你願意學我就滿足了。對了念餘怎麼樣?你和他還好嗎?”
趙爹聊了半天可算想起要關心小兩口感情了,雖然報紙說他們伉儷情深,但女兒到底是自己的,她什麼模樣趙爹心裏清楚,還是得聽女兒親口說說纔好。
趙挽風看了一眼身邊的顧念餘含糊道:“我們挺好的呀,能喫能睡身體倍兒棒。”
“誰問這個,我是說你們倆的感情,你不能仗着他對你好,老對他耍大小姐脾氣啊,念餘的工作也很重,壓力肯定也不小,你要當賢內助,扶持他幫助他,你們倆都好好的,讓我早點抱孫子。”
趙挽風很自然地把電話遞給旁邊的顧念餘。
顧念餘怕她會應付不了岳父,在電話中露出馬腳所以纔跟着的。
沒想到趙挽風和岳父卻相處得比原來還要融洽,顧念餘鬆一口氣,只是沒想到趙挽風會突然讓自己接電話。
這種感覺……就跟尋常夫妻和父母打電話一模一樣。
顧念餘愣愣地看了趙挽風一會兒。
“發啥呆,趕緊過來呀。”趙挽風又招招手。
顧念餘不自覺柔和了眉眼,幾步上前接過電話。
“爸。嗯,我們都很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嗯嗯,我們儘量。”
……
廠長看着這幸福的一家三口流露出羨慕來。別人有孩子他也有孩子,然而別人的孩子都在建設祖國,而他兒子現在也不知在哪個地方遊蕩,騙老鄉的糧食喫呢。
他每每寫信回來,總說自己到了哪裏哪裏,表演的節目多好多好,有多受當地老鄉們的歡迎。
然而廠長看得一肚子氣,說得好聽是全國各地搞表演,可表演有什麼用?騙喫騙喝騙火車票,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傢伙難道就要在外頭唱跳一輩子嗎?別人都安安心心搞生產搞建設,他怎麼就不行。
在廠長眼裏,這不是什麼時髦先進青年,而是混喫混喝的混子油條。
像顧念餘這般鑽研學術,像趙挽風這般腳踏實地,才叫先進青年。
一想到自家孩子,廠長頓覺頭痛,不願再想。
很快,趙家通話結束了,趙挽風還特地感謝廠長一番這才離開。
那有禮貌的模樣讓廠長再一次感慨,別家孩子咋個如此優秀。
萬林廠最近好事頻傳,先是試炮成功,廠裏即將啓動大規模生產線,接着是趙挽風登報掀起全國人民學習熱潮。
從實質到精神層都涵蓋了,這對萬林廠子弟來說是莫大的鼓舞,大家幹活越發打雞血。
趙挽風結束了和趙爹的通話就去摘藿香了,搞定一切便直奔醫務室報到。
之前試炮受傷的傷員早就痊癒了,現在醫務室又一次清閒下來,趙挽風每天來到這裏的任務再次變回看書背書記重點。
本以爲今天也是如此,誰知醫務室門口停了一輛吉普車。
趙挽風還有些迷糊,心想這是來客人還是咋地了,正思考着牛醫生從裏頭出來了。
“丫頭去準備一下,剛纔川渝醫院打電話來說痢疾藥已經到了,你去取回來吧。”
“?”趙挽風一呆,幸福來得這麼突然?
“怎麼還傻站着?你若不想出去,那就下次再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