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他們這羣人大部分都是家裏有些底氣的,所以纔會天不怕地不怕,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每個人多少都會被家裏人“追殺”,這一路走南闖北最後到了川渝,還決定在川渝落腳,就是因爲他們一行都沒有親人在川渝。
誰知陳紅旗的爹竟然追殺到了川渝來。
看到陳紅旗被家裏人逮走衆人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並沒有影響他們的章程和計劃。
衆人還是按照計劃先賴一段時間,過完年再考慮去別處。
川渝大禮堂自然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這年頭,走南闖北的表演隊是有特權的,只要把小紅本一亮出來,不管是旅店還是村民都得好好招待,否則就是與他們爲敵,他們可以隨便編排個理由讓你哭爹喊娘叫苦不迭。
大喜叔自元旦晚會結束又收留了這夥人七天,後來實在扛不住他們造,便以大禮堂閉館爲由,強硬地把這羣年輕人請走了。
爲了讓閉館更有說服力,大喜叔本人也已經回鄉下,說是過完年再回來。
那羣年輕人就這麼被“掃地出門”只能重操舊業,拿着小紅本去騙喫騙喝,順便到處鬧鬧事刷刷存在感。
當然,這是在川渝省城發生的事情,陳紅旗是不知道的。
經過半個月的辛苦踩點,他終於摸清楚萬林廠採購車輛出入時間,於是在這個月明星稀的早晨,他偷偷下樓偷偷摸進了採購車裏面,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萬林廠。
等到了省城,他又在採購車停靠在百貨大樓的時候偷偷溜走,費了好大力氣纔回到大禮堂。
然而他來到川渝大禮堂的時候卻發現這裏關門了,小夥伴也不知去向。
問了周遭的人,這才知道原來大禮堂閉館了。
陳紅旗一下子就茫然起來。
之前他心心念念着他和夥伴們的計劃,心想即便他被逮住了又如何,大家已經商量好在大禮堂混到過完年再動身繼續南下。
他只要逮住機會溜出來就能繼續跟夥伴們一起轟轟烈烈地幹事業。
然而現在,他溜出來了,夥伴卻不見了,天大地大他該如何去找他們?
陳紅旗一大早就躲在車輛裏,六個多小時的顛簸,自己又從百貨大樓跑到了這兒,仔細算來早餐沒喫,現在又到了午飯時間。
天寒地凍又飢腸轆轆,更可怕的他身無分文小夥伴又不在身邊。
想到平時這點自己已經喫着熱騰騰的米飯,不知爲何陳紅旗竟莫名感到幾分委屈。
“果然在那裏!”
就在陳紅旗坐在大禮堂門口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趙挽風和陳廠長趕到了。
陳廠長看到自家兒子傻子似的坐在大禮堂門口,好不容易消停的怒火又一次蹭蹭蹭往上漲。
他加了個油門往大禮堂這邊衝,幸虧這年頭車少人少,大街上任由廠長橫着走,趙挽風下意識就握住了車上的把手,i一臉心有餘悸。
廠長的到底是四個輪子,哪裏有兩條腿的靈活,而且看李紅旗跑的巷子,明顯吉普車也進不去。
就在這時候,趙挽風果斷下車:“我去追他,您繞另一邊路等着就行。”
趙挽風說完沒等廠長開口就已經麻利地下車往那巷子追去。
廠長看着趙挽風的背影,對兒子的惱怒又多了幾分。
若不是這個臭小子,人家好端端一個小姑娘怎麼會大冬天的還得大街小巷跑!等抓到這傢伙定然要讓他好看!
這年頭秉承的教育方式不是父子朋友,而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不僅廠長在多數人眼裏,兒子不聽話那就是欠收拾,多收拾幾頓他也就知道是非曲好歹了。
廠長窩火地把車開往另一條大路等着圍堵兒子,而這邊趙挽風也開始跟陳紅旗開啓了貓抓老鼠的戲碼。
兩人在這巷子裏七拐八彎的跑着,多虧了這大半年趙挽風風裏來雨裏去的鍛煉出一具好體魄,否則還真不一定夠這傢伙跑的。
趙挽風一邊跑一邊怒罵:“給我站住!再跑我就不客氣了。”
“我跑我的關你什麼事,我又沒喫你家大米你管那麼寬做什麼!”陳紅旗不甘示弱地懟回去。
他好歹也是將近一米八的大小夥,長腿誇誇地邁,距離趙挽風越來越遠。
趙挽風死死咬着不放還不忘攻擊:“也就是你攤上了個好爹,否則誰理你啊,你當別人想管你呢,給人家造成多大的麻煩你知不知道。”
“我又沒上趕着讓你們管,而且你當我是在玩鬧嗎?我在以我的方式爲祖國出力!”
“你這方式,呵,也就你們自己自我感動吧。”
“你小瞧我們?你給我等着,等我找到我的組織,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有本事你停下來再說!”
兩人你追我趕,小巷子裏跑得雞飛狗跳的,還驚動了不少居民,大夥紛紛開門看什麼情況。
結果就看到兩個年輕人一追一逃互相叫罵着。
看到這情形,村民不由得搖搖頭:“小娃娃,你們小心些撒,咱們這裏的路不好走,再拐個彎就要到大路了,小心外頭有車啊!”
好心人說的是方言,陳紅旗壓根沒聽清楚,他自顧自地往前跑,結果一轉頭山路十八彎沒有了,面前是豁然開朗的一片大公路。
更可怕的是老爹的那輛軍綠色吉普車也正直直地衝他這邊開來。
廠長本來就着急找兒子,i這邊岔路口很多,擔心一個不慎漏掉了兒子,他也正四處張望,誰曾想他會突然從一個壓根看不見有岔路的地方跑出來。
眼看着馬上就要撞上兒子,廠長情急之下只能扭轉方向盤,而後車就撞到了另一邊的牆上。
“砰!”一聲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