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不是陳紅旗,趙挽風沒必要瞞着他便大方地點頭:“廠長沒什麼大礙,不過還是缺人手的……”
“行行,我知道了,我立刻去收拾東西馬上就出發。”
李主任沒等趙挽風說完立刻就掛了電話火急火燎地出門了。
當然爲了不讓別人擔心,他也沒把廠長出車禍的消息散播出去,不然萬林廠得炸翻天了去。
趙挽風掛了電話之後立刻找到了院長,跟他鳥悄地嘀咕了一陣。
院長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點頭道:“行,我就破格辦這麼一次。”
於是沒一會兒陳紅旗就看到川渝醫院院長也親自進到了手術室,見狀他不由得更緊張了。
看到趙挽風陳紅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你……你可算回來了,剛纔,剛纔院長也進手術室了。”
在他的觀念裏,院長就是整個醫院最厲害的醫生,連院長都進去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爸的情況很嚴重?
思及此,陳紅旗的臉又是一白,幾欲昏死。
“我我爸不會有事吧?”
“我也不知道,等醫生出來看看怎麼說吧。”趙挽風勾脣難得的安慰了他一句。
陳紅旗聞言又一次黯然,眼底有懊惱也有慚愧。
又過了十多分鐘,手術室的門開了,先是院長和主任醫生走出來,陳紅旗立刻迎上去。
“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主任醫生老神在在地揣着手說:“肋骨骨折,內臟有些破裂不過幸虧不是很嚴重,在醫院躺幾天就好。
不過腦震盪倒是挺嚴重的,說實話我也不確定患者什麼時候能醒來,至於有沒有後遺症也要看他醒來之後的情況再觀察,總而言之沒有性命之虞但也不是很樂觀。”
主任醫生一段話完全把陳紅旗給繞暈了,聽了半天只知道老爹的命暫時丟不了,但是什麼時候丟不好說。
他的心不由得哇涼哇涼的,一時激動難以自已又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爸,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氣你的,不然你就不會這樣了。”
正說着護士就把廠長的病牀推了出來,於是陳紅旗一路哭嚎着跟着老爹去了病房。
主任醫生看到那哭嚎得悽慘的年輕小夥子不由得跟院長嘀咕:“這看起來也不像是需要裝病教育的孩子啊,看着挺孝順的呀。”
瞧瞧這哭得多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爹的傷是他撞的呢。
趙挽風默默撇撇嘴心道可不就是這傢伙造成的麼,他哭也是該的啊。
等陳紅旗徹底走遠了,趙挽風這才正式跟主任醫生打招呼。
“您好,想問一下我們廠長的實際情況怎麼樣。”
主任醫生回神連忙笑着點頭:“放心,我們已經做了全面檢查,傷口只有腦門上的豁口,雖然看着可怕,其實只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至於他的昏厥是由於輕微腦震盪引起的,再加上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所以比較虛弱,躺幾天就好了。”
這年頭上醫院看病的不多住院的更少,廠長幾乎可以說是自己承包了病房區。
此時陳紅旗不知事情真相,仍舊對着沉睡的父親抽抽噎噎。
趙挽風感慨地坐到他旁邊。
“有句老話是這樣說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若不是陳廠長如此脆弱的躺在牀上你也意識不到他已經是個年近六十的老頭了吧?”
本來陳紅旗就很傷感,聽趙挽風這麼一說,再看自己憔悴的老爹,雙頰凹陷一臉病態腦門還纏着紗布,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準備駕鶴西去的模樣,眼淚又一次決堤了。
“你總把他當成年輕時的模樣,仍舊像小時候那般耍着你的脾氣,而他也總覺得你還是孩子,再苦再累也想着幫你扛掉風雨。
事實上他早已老朽,別說車禍意外,一場風寒也能去了他的半條命。
而你渾然不察仍舊像以前那般折騰着他。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他一面要工作一面要擔憂你的去處,平白長了多少皺紋和白髮?”
“嗚嗚嗚……我對不起我爸。”
“如果你真的覺得心中有愧,那這一切就是有價值的。你剛纔說以後不再亂跑,好好聽父親的話還算不算數?”
陳紅旗連連點頭:“自然算數,只要我爸能好起來,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我再也不任性了。”
趙挽風感慨地點頭:“那就好,等你爸醒來你記得跟他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陳紅旗默默地點頭但臉上仍舊傷感:“也不知我爸還能不能醒來,我還有沒有機會彌補……”
“呃……”趙挽風一愣,沒想到這傢伙欠揍的時候很欠揍,單純的時候又很單純,敢情他現在真的以爲自己老爹已經病入膏肓隨時準備駕鶴歸西。
一時間,趙挽風有些不忍心,想告訴他真相了。
不過考慮到父子倆還沒有真的和解,她決定還是暫時再隱瞞隱瞞吧,誰知陳紅旗的決心能堅持多久呢,萬一是個朝令夕改的主,又或者三天就忘的主,那以後想逮他就更難了。
估摸着廠長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那邊卻還有一宗車禍等着處理。
她拍拍陳紅旗的肩膀:“你在這裏好好陪你爸,我去把事故給處理了。”
說着趙挽風利索地起身。
陳紅旗看着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忙前忙後的趙挽風,登時覺得愧疚不已,和趙挽風比起來他除了哭卻什麼也做不了。
一直以來他以爲自己很厲害,能上山下鄉能走南闖北能懲奸除惡能匡扶正義,可事實上父親出車禍他都處理不了。
“以前……對不起啊。”他低低地道歉:“還有……謝謝你。”
趙挽風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人認錯態度這麼良好,還以爲這傢伙難調難伏呢。
說到底,估計還得歸功於廠長前期基礎打得好,中間歪了及時掰正也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