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讓剛邁出去幾步,就被玄蛇一把拽了回來。

    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緊接着就是連綿起伏的爆炸聲,蘑菇雲騰空而起,熱浪撲面而來,皮膚似乎都被燒焦了。

    衆人趴在地上緩了許久,耳邊的轟鳴聲才漸漸消失。

    秦讓率先擡起頭來,吐出一嘴沙子,額頭跟臉上被刮出了數道血痕。

    “陸漾他們出來了嗎?”他猛地抓住留守在地面上的江一,眼眶猩紅,駭得不行。

    江一臉色慘白慘白的,聲音都在抖:“沒有,在爆炸前我們試圖聯繫陸小姐他們,可信號已經中斷了。”

    秦讓頓時面如死灰,心裏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恐懼。

    玄蛇也徹底慌亂了,急忙吩咐兄弟們去找人,試圖將坍塌的地下據點挖開。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那種。

    衆人就這麼找了一整晚,都沒有找到陸漾跟沈寄歡等人的蹤跡。

    秦讓眼眶已經赤紅赤紅的,好似都能滴得出血淚來,已經累得一點力氣都沒了,他還不肯放棄。

    “該死的賀松溪!!”玄蛇臉色慘白着,咬緊牙關,走路時的步伐都虛浮着,落下的尾音顫抖無比。

    一羣人又往下找了一天一夜,將坍塌的地方挖開,鐵鍬都挖廢了,指甲縫裏甚至都在流血。

    還是沒找到陸漾他們的消息。

    玄蛇一遍遍的用通訊儀去聯繫陸漾他們,可中斷的信號始終沒有連接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可對秦讓等人來說,猶如凌遲一般。

    第二天快傍晚的時候,秦讓的通訊儀閃爍了一下。

    秦讓愣了愣,連忙接通,裏頭傳來林少白的聲音:“讓哥,我聯繫到漾姐他們了,他們沒事。”

    “陸野跟沈辭舟都沒事,他倆分開在找歡歡,估計是有沈璇的下落了。”

    “漾姐跟燼哥在追殺賀松溪,唐人街跟國內我們全都控制住了,現在就只剩下賀松溪落網了。”

    爆炸的時候,陸漾他們發現了出口,但幾個人都失聯了,通訊儀也掉了,沒法跟地面聯繫。

    他們是回到地面後,發現了賀松溪的蹤跡,但沈璇沒跟賀松溪在一塊。

    陸漾就跟江燼去追賀松溪,沈辭舟跟沈寄歡分開兩路去救沈璇,全都分散開了。

    可內部通訊儀已經掉了,陸漾聯繫不到秦讓跟玄蛇,就只能去聯繫林少白,讓林少白通知秦讓他們。

    聽到這麼一句話,秦讓緊緊剋制的情緒,一下子就繃不住了:“沒事就好,他們沒事就好。”

    玄蛇的情緒也沒穩住,男人坐在地上,手腕搭着膝蓋,嗓音嘶啞顫抖:“還好他們逃出去了。”

    “走,我們快回去替他們善後。”秦讓扶着玄蛇站了起來,腳下踉踉蹌蹌的,眼底不再是灰白一片。

    玄蛇點了點頭。

    ————

    郊區一處無人居住的小破屋裏,屋內點着的,還是上個世紀留下來的油燈。

    空氣裏飄浮着濃烈的血腥味。

    沈寄歡盤腿坐在牀上,擡手脫掉染了血的上衣,後背處都是斑駁的血痕,後肩一處刀傷很嚴重。

    她只簡單的處理過傷口,因爲長時間帶着沈璇趕路,傷口崩裂得更嚴重,已經感染髮炎了。

    沈璇白着臉躺在另一張木板牀上,沈寄歡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她,牽了牽脣角。

    確定沈璇沒有生命危險,她心裏鬆了口氣,擡手擦過傷口,掌心裏都是黏稠的鮮血。

    沈寄歡瞧了眼掌心,拿過破布擦了擦掌心,眉目森冷:“這羣殺千刀的!他媽的真要命!”

    “也要了我的命。”背後冷不防傳來一道陰騭森冷的男人聲線,寒意順着沈寄歡的毛孔鑽入她的心臟裏。

    即便對面那人刻意換了種聲線,但沈寄歡還是一下子就能聽出,是陸野的聲音。

    沈寄歡微微偏過頭來,就看到了陸野的側臉輪廓,格外森冷。

    “說好了跟你一起來救沈璇,非要一個人去行動。”陸野目光落在沈寄歡背後的傷口上。

    那鮮血淋漓的樣子,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子,不斷的切割着他的心。

    沈寄歡眼角餘光看着昏睡的沈璇,微微嘆了一聲氣:“要是我們一起,說不定都逃不掉。”

    要是她真有個三長兩短,陸野也能過來救她。

    她不願意讓陸野跟着涉險。

    聽到這話,陸野的眉目沉了沉,薄脣緊抿着,寒霜深重:“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不是。”沈寄歡搖頭,斂着眉眼,低聲道:“我是不願意你受傷,如同你不願意我出事一般。”

    一句話,讓陸野的心疼得更厲害了。

    男人沒有再開口,而是拿過急救箱,開始幫沈璇處理傷口。

    但現在已經是九月的天,天氣燥熱,她背後的傷口已經化膿結痂,剪開繃帶時,會扯到傷口。

    陸野動作放得很溫柔,可還是拉扯到了沈寄歡的傷口,疼得她微微皺眉。

    “刀傷,子彈,你倒是能硬撐。”陸野嗓音陰測測的開口,語氣裏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

    沈寄歡疼得臉色都麻木了,坐在那裏沒動,語氣清淺:“沒辦法,只能硬撐着,還好你來了。”

    陸野心裏越發苦澀。

    沈寄歡即便是軍校出身,可一畢業就進入研究院,也就訓練受過傷,可從來沒有傷得這麼重。

    “我被追殺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要命的事情。”沈寄歡是趴在牀上的,臉看向沈璇那邊,嗓音沉悶。

    陸野斂眸認真的處理傷口,低聲問:“什麼事?”

    沈寄歡眉目蒼白,眸底噙着寒霜,語氣緩慢:“我聽到他們聯繫一個人的時候,喊了一句殷先生。”

    陸野手下動作一頓,尾音微微上挑:“你難不成還懷疑殷家,跟這事有關?”

    “我原本也不敢相信,直到他們說了一句三爺。”沈寄歡扯了扯脣角,漆黑的眸子斂着。

    陸野將止血鉗丟在一旁,深邃的眉目落下一片陰鬱,眼底漫過一抹戾氣:“你繼續說。”

    “我就是因爲聽到了這個事,纔會被對方發現,帶着沈璇逃到了這裏。”沈寄歡語氣悶得慌。

    她無比後悔,要是自己當時沒有打草驚蛇,說不定就已經知道背後那個人到底是誰了。

    “殷鶴堂這幾年確實是在F國。”陸野嗓音發沉,眸色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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