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陸漾坐在梳妝檯前抹護膚品。

    鏡子裏忽然出現江燼的身影,陸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有話就說。”

    江燼語氣複雜:“你到底怎麼想的啊,真要給女兒安排這麼個事?”

    “這麼個事?”陸漾扯脣笑了笑,“是怎麼個事?”

    “明知故問。”江燼被她氣得眼角抽搐了兩下。

    陸漾護完膚,轉過身來,手肘反撐在桌面上,眯眸看着江燼。

    她偏頭,眼底帶着笑,嗓音又輕又慢:“這事啊,我就是有那麼個想法,但是得從長計議。”

    江燼揉了揉眉骨,嘆了聲氣:“你別從長計議了,女兒才這麼點大,就想着給她找對象,不合適啊。”

    陸漾扯脣冷笑一聲:“我剛出生,你就把我討去做媳婦了,現在輪到江時宜,你就這樣。”

    “咱做人,不能雙標到這個地步吧。”

    自己把剛出生的陸漾討去當老婆,就是理所應當。

    江時宜十二歲了,陸漾只是腦補一對cp,江燼就着急成這樣。

    真雙標啊。

    陸漾半真半假的說:“我是覺得沈妄那張臉不錯,配得上咱家江時宜,但他的背景確實複雜。”

    江燼嘴角一挑,淡笑:“既然背景複雜,就別給江時宜找麻煩了,以後給她找個知根知底的。”

    陸漾半眯着妖嬈的桃花眸,慢吞吞的說完那句話:“不過複雜沒事,解決完就不復雜了。”

    江燼被她搞得心態不穩:“……”

    陸漾噗嗤一笑:“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沈妄現在被國家養着,跟江時宜還沒到那一步。”

    江燼:“……”

    他要是還聽不懂陸漾的明示,那就是真蠢了。

    腦中閃過沈妄那張桀驁不馴的臉,江燼很不情願。

    但家裏陸漾做主,他沒什麼話語權。

    深夜。

    江燼輾轉反側睡不着,那翻身的動靜,把陸漾都給吵醒了。

    “再吵就滾出去睡。”陸漾捏着眼尾,語氣不耐煩。

    江燼沒敢再動彈,胳膊搭在陸漾腰上,眼尾垂着,語氣悲痛:“好煩,女兒以後要嫁人了。”

    陸漾:“……”

    她瞬間睜開眼睛,對上江燼的視線:“你女兒以後不僅要嫁人,還會生孩子,要不要也哭一下?”

    江燼:“……”

    早上去客廳喫飯的時候,陸野就看到江燼盯着倆熊貓眼,他挑脣笑了聲:“某些人昨晚失眠?”

    江燼:“……”

    爲什麼失眠,陸野心裏很清楚。

    沈寄歡拿了根油條,擡頭看向江燼,就看到他眼底泛着細微的紅血絲。

    她笑着問:“怎麼還失眠了?用得着這麼亢奮?”

    江燼:“……”

    陸漾洗好手坐下來,眼皮微擡,語氣懶懶散散的:“不用管他,他就是想太多閒的。”

    江燼:“……”

    陸野嘴角勾起淺淡的弧度,漫不經心的:“想自己女兒快要嫁人了?”

    江燼:“……”

    那沈寄歡就明白了,她拖長尾音笑:“原來是煩心這個啊,照我說,女大不中留,陸漾剛生下來,就跟你定了娃娃親,江時宜都這麼大了,考慮下也沒毛病,咱們不能雙標啊。”

    江燼捏着勺子的手緊了緊,還是不說話,只是眉頭擰着。

    怎麼看,臉色都臭得很。

    江時宜走了過來,挨個跟幾人打招呼,睜着水霧朦朧的眼眸:“你們剛剛在說什麼雙標啊?”

    “隨便聊聊。”江燼語氣溫和的開口,頓了頓又提醒:“你這個年紀,好好搞科研就行了。”

    江時宜腦子裏緩緩打了個問號,詢問的目光投向陸漾。

    她爸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科技強國纔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雲,知道嗎?”江燼望女兒碗裏夾菜,語氣別有深意。

    江時宜問號臉。

    其他人:“……”

    江燼眼底帶了笑,懶洋洋的:“不過還好,我女兒不去上學,爸爸也不用擔心你早戀。”

    江時宜擡眸,眼眸溼漉漉的,乾淨清透,淡淡道:“再怎麼早戀,也沒爸爸媽媽早。”

    “漏風小棉襖。”江燼笑罵一句,指腹抵着江時宜的額頭,輕輕一推。

    ————

    十月一號國慶節的時候。

    陸家衆人去現場觀看升旗儀式。

    看升旗儀式的還有許多遊客市民,都聚集在廣場底下。

    陸漾他們也在人羣當中。

    六點。

    國旗護衛隊從拱形門內,邁着鏗鏘有力的步伐而來。

    熱鬧的人羣瞬間安靜下來,目光僅僅落在護衛隊身上,看着他們走到了廣場的升旗臺前。

    “向國旗敬禮!”

    話音落下,護衛隊齊刷刷的朝國旗敬禮。

    站在最前頭的陸野等人,迅速擡起右手,五指併攏,面向國旗敬了個禮。

    莊嚴的國歌響起,升旗手將國旗展開。

    紅豔豔的旗幟迎風飄揚,一點點升向旗杆頂端。

    陸家衆人的視線緊隨着國旗,目光灼熱、虔誠。

    國歌從他們脣中唱出,數萬只和平鴿翱翔在天際,場面愈發的震撼人心。

    陸漾眯眸看着那面旗幟,心中熱血沸騰:“十里長街繁華如斯,貫穿萬古的紅色,可與烈日爭輝。”

    她偏頭看向江時宜,熱淚盈眶,嗓音微微哽咽:“你看,那都是先輩們用犧牲換來的。”

    “媽媽希望你能傳承紅色精神,成爲科學的脊樑,成爲新一代的引路人。”陸漾握緊江時宜的手。

    江時宜乖巧的點頭:“媽媽您放心,我會以國家爲信仰,砥礪前行。”

    隔着人羣,沈妄望着江時宜清冷的側影。

    似有所感,江時宜回頭,就對上沈妄灼熱的視線,她眉梢一挑。

    她沒有讀懂沈妄眼底的那抹情緒叫什麼。

    而沈妄卻能瞧見她眼底耀眼細碎的星辰,很漂亮。

    江時宜的視線只在沈妄臉上,停留了兩秒,就收回,依舊沒有把這個人放在心上。

    沈寄歡錄下升旗儀式的過程,照例發了條朋友圈。

    剛放下手機,指間就多了一枚藍寶石戒指。

    她擡眸看向陸野。

    陸野颳了刮她的鼻尖,語氣寵溺:“我要你在這寡淡的世上,每一天都過得熱烈張揚。”

    “每一天確實很熱烈。”沈寄歡眼底帶着細碎的笑,尾音拖長,裹着幾分意味不明的曖昧。

    陸行跟陸止在身後被虐成了豆腐渣。

    爸爸媽媽熱烈了這麼多年,也沒見給他們再生個妹妹出來。

    陸凜斂眸看着葉蓁,眸底清冽散去,只剩下柔軟的愛意:“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葉蓁溫柔一笑。

    秦讓拉着沈辭舟嘰嘰歪歪的,沈辭舟嫌棄的斜了他一眼,但還是很耐心的聽秦讓說完。

    沈辭舟下頜微動,慢吞吞道:“你說的都對。”

    “媽的沈辭舟,你又敷衍老子!”秦讓面無表情,在沈辭舟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沈辭舟偏頭看着秦讓,薄脣噙着一絲邪氣的弧度,淡笑:“把我腰掐壞了,晚上你自己動。”

    秦讓:“……”

    就連陸霄跟霍曦也在說着悄悄話。

    至於陸家唯一一條單身狗陸沉,夾在粉紅泡泡中間,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

    他不羨慕。

    一點也不羨慕。

    同樣是單身狗的許陽揮着小國旗,偏頭看了眼陸沉:“該哭哭,別逞強。”

    陸沉冷哼:“絲毫不慌,老子有錢!”

    許陽默默看了眼自己的餘額,不說話了。

    陸漾輕輕地扯了下江燼的手。

    江燼斂眸:“嗯?”

    “地球上只有一個華國,正如我心裏,也只有一個你。”陸漾精緻的眉眼微揚,笑意瀲灩。

    江燼摟緊陸漾的纖腰,眸光溫柔的凝着她,緩緩地笑:“感謝神明偏愛,我的公主歲歲平安。”

    他的長公主。

    是神明恩賜給他的禮物。

    他愛這個人間,是因爲陸漾在,他願意爲她沉淪,爲她俯首。

    在亙古的傳說裏。

    以神明的名義,我會永遠的愛着你。

    以你爲主,我不勝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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