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狹長的眸子死死盯着地面，黑眸蘊藏着無盡的危險，“錢忠。”
侯平瞪大眼睛，“錢，錢忠？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看着封延黑沉的臉色，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封延扯了扯嘴角，“他作惡了這麼久，也該有報應了。”
侯平擡起眼睛略帶嚴肅地看着封延，延哥絕不會是那樣多管閒事的人，他盯着封延開口，“延哥，是因爲住在你家的那個知青女娃嗎？”
封延身子一頓，偏頭移開視線，掩下眼底的翻滾，沉默半晌才說，“不是。”
侯平從封延的遲疑中知曉答案了，“延哥，錢忠在黑市紮根那麼久絕對不是隨便就能扳倒的人物，何況我們倆沒錢沒勢，在他面前就是螞蟻一樣輕易就能碾死。”
“不過，當初要不是你救了我，現在哪還有我的這條賤命，我這條命都是你的，我侯平雖然貪生怕死但也知道什麼叫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願意追隨你。”
封延由衷地笑了笑，“我不要你的命。”他停頓了一下，說，“不過，謝謝你，兄弟。”
侯平個大男人一下子被整紅了臉，抓着腦袋嘿嘿地笑着，“我也暫時還不想丟命，我還沒讓我婆娘給我生個大胖小子呢。”
封延把手裏的手錶收進了衣兜裏，“侯平，跟我去個地方。”
侯平自然無條件相信他延哥，說去哪就去哪。
兩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小衚衕，這條小衚衕沒什麼人，封延走到盡頭，盡頭是一家破小的典當行，典當行的木匾上提着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
老馮當鋪。
典當行門緊閉着，看來是經營不善要倒閉的樣子。
封延上前，對着門“叩，叩，叩叩叩”有節奏的敲幾下，沒一會兒裏面傳來一個滄桑的聲音，“誰啊。”
封延低沉的聲音說，“馮叔，是我，封延。”
門內的腳步聲明顯地加快了起來，下一秒門就打開了，出現在侯平面前的是一個還穿着長衫，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老爺子。
馮鴻一張老臉熱淚縱橫，“少爺，您終於來了。”
封延皺眉，往四周看沒人才放下心，“馮叔，這些都是老一套了，叫我小延就行。”說着他招呼着侯平進門，然後把門關上。
馮鴻是以前封家還是地主時的老管家，照顧着封家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可謂是盡職盡責忠心耿耿，就連當初封家落魄他也不願離封家半步。
也是封延父母下死命令讓馮鴻離開封家，馮鴻纔不情不願地走了，然後用攢了一輩子的積蓄開了這個老馮當鋪。
馮鴻看門關上，就要彎腰屈膝給封延請安，這一舉動可把侯平嚇得夠嗆。
封延忙上前去扶起馮鴻，“馮叔，現在已經是新社會了，舊的那套規矩早就沒有了。”
馮鴻激動得話半天都沒說出來，圍着封延轉來轉去，看過來又看過去，“少爺，您瘦了。”
馮鴻這才注意到一旁目瞪口呆的侯平，出聲詢問，“少爺，這是？”
封延聽着馮鴻一口一個少爺的也無奈，改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就先隨他叫，“這是我兄弟，侯平。”
馮鴻立馬微微鞠躬，“侯少爺，您好。”
侯平震驚地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這麼老的老爺子給他鞠躬會折壽的吧。
封延扶額無奈地笑了笑，“馮叔，這次我找你有事要請你幫忙。”
馮鴻忙請封延坐下，自己則是站着，“少爺，我這些年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您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可是您遺傳了老爺夫人的性子，要強倔強。”說起老爺夫人他不免又開始難過。
封延也垂下黑眸，沉默良久，從兜裏掏出那枚嶄新的手錶，“馮叔，這能當多少錢。”
馮鴻震驚，一雙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少爺，您這是……您糊塗啊，千不該萬不該都不能幹這行，這是犯法的買賣啊。”精明如他，一看就知道這手錶絕對不是本地貨，是外地走私來的。
封延狹長細黑的眸子深不可測“馮叔，我不可能揹着地主成分苟且偷生過一輩子。”
馮鴻乾裂的嘴巴微張，最後嘆了口氣，“罷了，你本就像老爺夫人，少爺，我有什麼能幫到您的。”
封延擡眸看向馮鴻，“錢忠的貨都是從你這過的手吧。”走私的貨絕不可能立馬就流進市場，不然政府立馬就查清源頭了。
馮鴻點了點頭，“是，他的貨都是從我這過的手。”少爺突然問錢忠幹什麼？
封延微眯眸子，“你從今天開始把他之前所有的貨全部處理了，要處理地一乾二淨不留痕跡，下次他的貨需要你過手的時候再通知我。”
馮鴻不明所以，但身爲下人最大的任務就是聽從安排，他果斷地說，“我知道了。”
封延起身，拍了拍侯平的肩旁，“馮叔，以後有什麼事他跟你聯繫也是一樣的。”
侯平頓時挺直身子，“我嘎嘎靠譜。”
一時間，氣氛緩和輕鬆了許多，這時，一個聲音在樓梯間響起，“爺爺，他們是誰啊。”
馮淑柔的眼睛停在封延臉上，看着他的英俊臉龐有些害羞又有些好奇。
馮鴻忙招呼她下來，“小柔，快下來，這就是封家大少爺。”
馮淑柔一聽，眼睛睜得是更圓了，就是爺爺經常掛在嘴邊的少爺？她也快步下了樓。
馮鴻說，“快給少爺請安。”
封延皺眉，鋒利的眉頭緊緊擰起，“請什麼安，馮叔，你還想給我安上個剝削人民的罪名嗎？”
馮鴻連忙搖頭，“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馮淑柔則是在旁邊悄悄打量了封延，爺爺竟然沒有騙他，這個少爺真是儀表有才，長得真好看。
馮鴻把馮淑柔往前輕輕推了推，說，“少爺，這是我孫女，廚藝女紅樣樣精通，您把她給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