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呼吸一滯，似乎時間都停止了，他眼瞳震顫着緩緩轉過頭，他聲音有些顫抖，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嬌妹兒，你說什麼？”
陳嬌嬌指着胸口，認真地說，“我感受到我心裏面真的有小鹿，剛纔一個勁不停地跳，好像不小心撞死了。”
封延的拳頭緊緊攥起，他眼底升起一股溼意，聲音沙啞得不像話，甚至帶着一絲乞求的意味，“嬌嬌，你說的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陳嬌嬌眸子亮盈盈，“封延，我應該是喜歡上你了。”
何甜說過，小鹿撞死的感覺就是喜歡。
封延狹長漆黑的眸子滿是不可置信，他狠狠閉了閉眼睛，穩了穩澎湃的心神。
他微不可聞地嘆息，勉強地笑了笑，“嬌妹兒，別再捉弄我的。”
他不信。
陳嬌嬌小手伸到封延的面前，雙手捧着他冷峻的臉龐，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是真的。”
“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啪嗒”一聲細小聲響輕微地隨風飄散，陳嬌嬌突然感覺手上有溫熱濡溼的感覺，她疑惑地看向手上。
一滴一滴的水珠在她手上暈開。
又是一滴。
她循跡看去，竟是封延的眼淚。
封延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狹長深邃的眸子眼尾泛紅，晶瑩地眼淚在漆黑的眼瞳前映照着月色閃着細碎光點。
他喉結在小麥色的脖頸上下起動，緊緊抿着脣強忍着不讓喉嚨裏嗚咽的聲音發出，只是淚珠像是線崩斷開般不停掉落。
他越是想控制眼淚就越是掉落地厲害。
陳嬌嬌小手輕輕碰了碰封延臉頰上的淚痕，睜大眼睛說，“你哭了？”隨後她小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我可沒揍你，不是我讓你哭的哈。”
封延好半晌才緩過心臟被死死攥住的疼。
一個他從不敢肖想的月亮被他摘下，他長久以往壓抑在心底的苦澀頓時有了個出口。
他不覺得累也不覺得難熬，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和不敢相信。
他粗糙寬厚的手下斂下臉上的水，漆黑狹長的眸子清明地盯着陳嬌嬌，一點也看不出哭過的痕跡。
“嬌妹兒，我很高興。”
陳嬌嬌奇怪地看着他，“哭了還高興？”
封延的大手包裹住陳嬌嬌的小手，眼底是無限的寵溺和溫柔，“嗯，謝謝嬌妹兒喜歡上我。”
陳嬌嬌盯着封延眸子裏細碎的光一時覺得心底的小鹿又活過來了在不停亂跳。
好一會兒她纔不自在地說，“哼，我，就算我喜歡你了，你還是得聽我的，不聽我的我還是會揍你的。”
“嗯。”封延隱忍地親了親陳嬌嬌光潔的額頭，“嬌妹兒，快睡吧。”
陳嬌嬌睏意也來襲了，胡亂地微微點了點頭，眼皮就下來了，嘴裏還嘟囔着，“你一定要來城裏找我哦。”
還沒等到封延的回答她就呼吸平緩地睡着了。
封延藉着月色看了陳嬌嬌好久，那張粉雕玉琢的臉就像是他這卑賤一生唯一的光。
讓他不想認命也不甘屈於平凡。
他的脣再次剋制地落在陳嬌嬌的臉上，他低聲輕語。
“大小姐，我愛你。”
很愛很愛。
第二天早晨，天微微亮，空氣裏瀰漫着溼氣，田野間的莊稼都攜着露珠。
她怎麼在自己房間，她昨晚不是在封延屋的睡的嗎？
還沒等她回想昨晚的事，“叩叩——”她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嬌嬌，醒了嗎？你爺爺來了。”封庭香在門外說，聲音有些緊張和侷促。
陳嬌嬌“哦”了聲，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我馬上就出來。”
她穿好衣服就出房間了，沒想到外面竟然是大眼瞪小眼，劍拔弩張的氛圍。
李致錦怎麼來了？
陳鎮平，李致錦，李忠祥都板着臉盯着封延，封延也毫不怯場，面無表情淡淡地看着他們。
幾人看到陳嬌嬌出來，都齊唰唰地轉過頭看着她。
“嬌妹兒。”封延。
“陳同志。”李致錦。
“嬌嬌。”李忠祥
“我的寶貝孫女起來啦。”陳鎮平。
幾人的聲音統一想起，給陳嬌嬌的腦子都叫迷糊了，她掃了一眼都期待地看着她的幾個人。
她假笑着點了點頭，最後蹦蹦跳跳到了封延的身邊，“你昨……”
“嬌妹兒。”封延立刻緊張地出聲打斷陳嬌嬌的話，“先喫早飯吧。”
這個時代，被人知道陳嬌嬌還未嫁人就跟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共度一晚總歸是不好的。
陳鎮平看着跟臭小子更親近的孫女頓時有些心塞，“嬌嬌，爺爺來接你回家了，快跟爺爺走吧，早飯我在國營大飯店給你帶了的，咱們去車上喫好嗎？”
陳嬌嬌下意識地看向封延，又看了看陳鎮平。
她心裏開始搖擺不定，她穿來這個世界就是爲了去城裏享福的，可她一時間好像有些不想離開這個窮酸的鄉下。
封延抿脣，對陳嬌嬌認真地說，“我會來的。”
“嬌嬌，咱們該走了。”陳鎮平看着嬌嬌不捨的模樣心裏有些打鼓，生怕嬌嬌一個反悔就不回去了。
他除了不想讓嬌嬌在鄉下受苦，不想讓封延那臭小子有機會得逞，更是因爲他是真的想念她這個孫女了。
他年紀也大了，不會有幾年清醒的日子了，他想剩下的時間好好陪陪他的寶貝孫女，也想彌補當初強硬的態度讓兒子離家出走此後天人兩隔的遺憾。
“去吧。”封延扯了扯嘴角。
陳嬌嬌轉頭看向房間，行李被封延收拾得好好的放在牆壁前。
“你跟我一起去城裏吧，我保證以後少欺負你一些，我……”陳嬌嬌輕咬着紅脣。
“聽話，我現在抽不開身，但我肯定會來。”封延的聲音壓的很低，幾人都沒聽到封延說的話。
“好吧。”陳嬌嬌懨懨的答應了。
陳鎮平一看嬌嬌答案了，立馬眼神示意司機去拿陳嬌嬌的行李放到車子上，慈祥地催促着陳嬌嬌，“嬌嬌，我們該出發了。”
陳嬌嬌撅着嘴，磨磨蹭蹭走到了車邊。
封延香和封小軍都紅了眼眶，封小軍悄悄擦掉落下的淚水，封小花更是哇哇哭，哭得不停抽泣。
封延面上平靜，只是身子緊緊繃着。
此時，李忠祥看到陳老爺子要開車走了，他嘿嘿一笑，“老爺子，我還得麻煩您帶一個人去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