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延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望不到盡頭的路。
他從緊貼胸口的衣兜裏翻出那張記錄着陳嬌嬌笑靨如花的照片，照片貼着他滾燙的胸口還有些微微溫熱。
他深深地看着照片裏的女娃，眸子越發堅定執着。
車裏。
陳嬌嬌和陳鎮平都坐在靠車窗的位置，李致錦被夾在中間有些忐忑不安，說他不怕陳鎮平是假的。
他老子都怕，他怎麼可能泰然處之。
陳嬌嬌從上車開始就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一直懨懨地靠在車窗邊，心裏一直埋怨封延那個木楞子。
跟個傻子似的，連句讓她留下的話都不會說。
哼，現在她走了，他就高興了。
陳鎮平時刻關注着寶貝孫女的動靜，“嬌嬌啊，其實呢下鄉就是來鍛鍊鍛鍊的，人生本就是不斷離別的，你不要太過傷心了，我們要往前看。”
陳嬌嬌撅着嘴“哦”了聲，還是無精打采的。
李致錦抓了抓短扎的頭髮，隨即眼睛一亮，“陳同志，我給你唱首歌吧。”
陳嬌嬌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還記着封延說不讓她跟他說話的。
李致錦對陳嬌嬌想不想聽歌的態度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鼓起勇氣清了清嗓子唱歌，“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聽吧新徵程號角吹響，強軍目標召喚在前方，國要強，我們就要擔當……”
陳嬌嬌“噗嗤”一聲，被着李致錦不在調上有及其自信的聲音逗笑了，她捂着嘴笑得眼睛彎彎的。
看見陳嬌嬌笑了，陳鎮平和李致錦就連着司機都鬆了一口氣。
李致錦摳了摳腦袋，笑得靦腆青澀，“我只會軍歌，軍歌就是得唱得響亮，我唱歌有些走調讓大家見笑了。”
陳鎮平哈哈大笑，“你可比你老子唱歌好聽。”
鄉下到城裏的路途很遠，中間不乏經過很多蜿蜒的山路，陳嬌嬌靠着窗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嬌嬌睜開眼睛，天已經黑透了。
窗外的景色不再是大片大片綠油油的秧苗和低矮潮舊的房屋，而是乾淨的油柏路和修建地整齊的小樓。
司機開車進了一個警備森嚴的軍區門口，門口的哨兵拿着槍一動不動地站崗，看到車輛立馬對着車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車駛進大院。
大院裏大多都是平房和小樓，沒有太大的建築，到處都是寬闊的林蔭大道，只是在晚上顯得有些寂靜。
車開到最大的樓前就停了，司機恭敬地說，“陳老，到了。”
陳鎮平在軍團的職位是中將，只是如今算是退休了，身邊人也不能再喊他陳中將了，都稱他爲陳老。
三人下車，拐進小道到了小樓院子裏，小道是由鵝卵石鋪成的，院子裏草木茂盛，花木也被修建地別有一番雅緻。
“嬌嬌，歡迎回家，這些日子你受苦了。”陳鎮平眼圈隱隱泛紅，一向強硬的中將竟露出心裏最柔軟的一面，他終於把嬌嬌接回來了，他再也不會讓他的寶貝孫女受苦了。
還有看着眼前真心疼愛她的老人，一時心裏有種莫名的感受。
心裏漲漲的，酸酸的。
她抿着小嘴，上前幾步走到陳鎮平的面前，手臂張開，輕輕抱了抱陳鎮平就鬆開了，神情認真地說。
“爺爺，你真好。”
陳嬌嬌是幽魂，但是她不是傻子，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她心裏門兒清，此刻便宜爺爺四個字抹去了便宜二字。
陳鎮平就是她陳嬌嬌的爺爺了。
陳鎮平滿是皺眉的臉上突然不知作何表情，驚喜又錯愕，強勢如他此刻都微顫着身子，一向筆直挺立的身軀頓時像是老了好幾歲般，微微佝僂起。
他嘴脣蠕動，“嬌嬌，你懂事了。”
李致錦從下車後就在他們身後沒有去打擾他們爺孫的敘舊，看着這感人的一面一時也有些感慨。
只是天氣漸漸轉秋，夜風吹來有些涼意，看着久久未開口的爺孫倆他纔有些逾越地輕聲提醒，“陳老爺子，陳同志，先進屋吧。”
“害，我都糊塗了，嬌嬌，臭……小李，外面冷快進屋。”陳鎮平說。
進屋後陳鎮平拉着陳嬌嬌聊了好一會兒的家常，但陳嬌嬌並不是原主陳嬌嬌，對陳鎮平說的話既陌生又不感興趣。
聽得她連連打哈欠，只是一向驕縱任性的她，再是困了也強睜着眼皮聽陳鎮平說話。
陳鎮平看着嬌嬌這樣困的樣子，心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連忙讓她去睡覺。
李致錦也在護工的帶領下到了一早就打掃好的房間，跟陳嬌嬌的房間一樣都在二樓，只是一個在最西邊一個在最東邊。
陳嬌嬌收拾洗漱好後，躺在柔軟寬大的牀上，看着裝飾地漂亮可愛的房間，她竟一時不能馬上入睡，盯着天花板她腦海裏浮現封延那張冷峻的臉。
他總是板着臉不許她這個不許她那個。
在這極其陌生的壞境，陳嬌嬌並不像她表現地那樣無所謂，在這全新的地方要接觸好多不認識的人，陳嬌嬌心裏有些煩躁和不安。
這樣想着她緩緩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緊閉的眼睛裏悄悄地滑落一顆晶瑩的水珠。
一夜過去，天空悄悄泛白，窗外的鳥兒嘰喳個不停。
陳嬌嬌醒來，蹙着惺忪的眸子，坐起身來打量着身邊陌生的一切，心裏莫名由衷空落落的乾淨。
她醒來已經是半晌午了，只是一直沒人去打擾她的美夢，她下樓找陳鎮平，但只有桌上精緻的早點，卻不見爺爺人。
她不餓索性不喫早飯了，就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她隨意披了件外套，就出門去逛軍區大院了。
“哇，這是誰啊，跟畫裏走出來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