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着靠近，他對於妖氣的感知，也越發的清晰。
“氣息很雜駁……不是一隻妖，而是很多。”
他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出這個認知。
妖氣在他的感應中，充斥着一種狂暴和血腥的氣味，但眼前的妖氣，強弱不定，明顯是由諸多妖氣匯聚而成。
而這種狂暴和血腥的氣味，卻讓他從心底泛出一種享受和渴望……這種氣味，在他聞起來，居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甘甜。
他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脣，而他的瞳孔之中，一蹙黑紅火苗，不自覺的微微亮起，隨即又消失。
終於，雲舟已經徹底接近那座大山。
但司衛並未減速……因爲他壓根察覺不到妖氣的存在。
“放慢速度。”
當葉臨淵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連忙開口。
司衛一怔，連忙放緩速度。
而就這一瞬間的耽擱，他們已經衝入了大山之中。
山體不小，其上植被茂密，大樹參天，更有一道瀑布衝擊而下，形成巨大的水霧，使得視野並不很好。
“大人，就在這裏麼？”
司衛也好奇的探頭下去看，但入目的是一片濛濛白霧，什麼也看不真切。
葉臨淵眯着眼，如今徹底進入這妖氣的範圍之中後，方向感變得更加敏銳。
神祕女子沒有騙他，探索妖氣，似乎已經成爲他的一種本能。
“往上飛，那座瀑布的源頭。”
他指着前方的瀑布道。
司衛什麼也沒發現，心中不以爲意，但聽了葉臨淵的話，還是連忙應了一聲，操控着雲舟，往上飛去。
很快他們就看到，這山峯頂端，是一座湖泊。
湖泊面積極大，幽藍的湖水蕩起細微的漣漪，邊緣有着一些蘆葦叢，時不時從中飛出幾隻飛鳥，在陽光的照射下，湖面泛着鱗白的光，風景秀麗。
而這瀑布，則是湖泊的水流到斷崖處墜下所形成。
“沒想到這裏還有這等美景……”
司衛的眼睛微微一亮，這裏的美景，讓人心曠神怡。
但葉臨淵卻沒有心思欣賞美景，而是眉頭緊蹙的，看向一個方向。
“你看那邊。”
他平靜的開口。
司衛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順着葉臨淵的目光看了過去。
而這一看之後，瞬間讓他面色大變！
“啊，真，真是妖？！”
沒錯。
真是妖！
而且不是一隻，而是一窩！
只見在那蘆葦叢中的湖水裏，一隻龐然大物，正浮在水面上。
那是一條魚，但這魚的個頭太大了，光是浮在水面之上的背部，就足足有三四米，水下，則是巨大的陰影。
魚背之上，滿是尖銳猙獰的尖刺，遍佈背脊，如同一根根長槍似的。魚鱗在陽光下泛着烏光，光是看就知曉只怕硬度驚人。
它的腦袋也露出了水面，腦袋之上有着一個巨大的腮，腮骨張開，如同蝙蝠的翅膀，嶙峋不平，尖銳的骨刺撐開，宛如一道膜。
黑白點狀的斑紋遍佈魚身，它張開着嘴，露出滿口猙獰而恐怖的尖牙，一雙魚眼宛如燈籠，泛着猩紅而猙獰的光……
這是妖！
不是妖獸！
妖獸和妖，雖然都帶着妖字，但本質上有所不同。
妖獸，如阿啾是火狐，它們有一脈相承的族羣，天生控火，是它們族羣的天賦。所有火狐，都能噴火。所以阿秋在火狐中不算特例。
一樣是火狐，如果阿啾能夠變成人身，能通人言，擁有它們族羣天賦之外的能力，那它就不再是妖獸，而是‘妖’了。
比如遺蹟中的妖尊，它本體是一株五行蓮，但最後他卻修出了人身。
這種存在，才能稱之爲‘妖’。
當然，在‘妖’修成人身之前，還有一個過度的階段，這個階段的‘妖’，有別於自身的族羣，擁有族羣天賦之外的能力。卻又尚未徹底修成人身。
這個階段，依舊可以稱之爲‘妖’。
事實上，能夠修成‘人身’的妖，才能稱之爲大妖。在妖中，也屬鳳毛麟角。
更多的妖，其實都如眼前的這條魚妖一樣，已經擁有了超越族羣的能力，卻依舊保持着‘獸身’。
這條魚，是一隻妖。
但這湖泊上，遠不止它一個存在。
在它的身邊，圍繞着一羣模樣和它相似，但個頭要小上不少的魚妖！
這些魚，顯然也不是什麼普通的‘妖獸’。
最小的個體，也有差不多兩三米長，比一個成年人都要更大，它們全身都是那尖銳的刺，看上去猙獰而可怖。
而更讓人心驚膽顫的是，除了這羣妖之外，這蘆葦叢的岸邊，還有一羣人！
人的數量極多，至少也有數百。
他們穿着破爛的衣衫，身形佝僂，神態麻木，一個個往湖中走去。
湖面已經被鮮血給染紅了，因爲那些魚妖，正在瘋狂的撕扯之前走入湖中的那些人的血肉。
在魚妖的瘋搶之下，那一片湖面彷彿在沸騰，一道道殘肢斷臂在飛，鮮血在飆，甚至連腸肝肚肺都被扯的到處都是……
場面之殘酷，讓人皮骨發寒！
那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啊！
但此刻，卻彷彿血食，一個個自投羅網一般，投餵給湖中的魚妖！
“真，真有妖！還是人養的妖！”
司衛全身都顫抖了起來，頭腦一片空白。
他完全沒想到，這位葉大人，當真隔着至少數十里之外，察覺到了妖氣！
而葉臨淵的表情也徹底的變化。
這是他前所未見的場面。
妖喫人！
他見過妖，也見過妖尊吞噬那些宗門世家極境天驕的場面。
那場面，的確也很詭異。
但真要論衝擊力，卻遠遠不如這一次！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被魚妖撕扯，成爲殘破的屍體，血肉被魚妖大口大口的咀嚼，傳出‘咔嚓咔嚓’刺耳的骨骼碎裂和咀嚼血肉的聲音，魚妖猙獰尖銳的牙齒上，還掛着他們的血肉，然後被它們大口吞嚥……
場面之野蠻，之血腥，讓葉臨淵都感覺到頭腦一陣發暈。
然後，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浮現在了他的心頭！
兔死狐悲！
物傷其類！
下方被喫的，是和他一樣的人類！
哪怕一個都不認識，但那種源自靈魂的憤怒和悲涼，依舊不可抑制的衝了上來，讓葉臨淵眼睛一片通紅！
最後，他冰冷的目光，落向了湖邊。
這些人，當然不是心甘情願的投喂這些恐怖的魚妖的。
有人在監督他們。
那是一羣黑衣人，約莫數十人，分列兩側，將中間瑟瑟發抖的那羣人，推入湖中。
有人在驚恐中想要逃，他們就是一刀過去，直接將人殺死，然後再投入湖中。
手段之毒辣和殘酷，讓人全身發冷！
那是和他們一樣的人啊！
葉臨淵胸中的怒火和殺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