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斬妖司的兩位大卿更明白‘妖臠’二字所代表的東西。
而上千妖臠所代表的，更是大炎十數萬以上的無辜亡魂！
十數萬啊！！
那幾乎是一片屍山血海！
“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大卿看向雲大卿，雲大卿眼神冰寒，咬牙道：“你自己看……這是葉臨淵方纔傳來的信息。”
不錯，正是葉臨淵的傳訊，到了。
葉臨淵在黑獄之下，給雲大卿傳訊。他簡單的說了說自己查處城防司的過程，然後着重提到了黑獄。
接過雲大卿遞過來的令牌，神識一掃過後，李大卿本就漆黑的臉龐，更是一片漆黑！
“好啊，小小一個虛舟郡，之前還真是小看了他們了！不但有人養妖，現在竟然還有人圈妖臠？！他們是找死！”
李大卿牙關咬的咔嚓響，目中的殺機再也無法掩蓋。
雲大卿拳頭也握緊，恐怖的氣勢從他身上冒出來，幾乎無法抑制。
足足大半天之後，雲大卿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壓制住了心中那股幾欲焚天的怒火。
“妖眷村之事，怕是要先行耽擱了。”
他突然開口。
李大卿點頭，眼神凌厲：“這一次，不殺他一個血海滔天，這些人，當真不知死字怎麼寫！”
無窮的殺機在他身上瀰漫。
雲大卿聞言點頭，當即和李大卿迅速商量了起來。很快兩人達成共識，便傳令，讓人即刻準備撰寫奏章。
“不過，從某種程度來講，這也是一次機會……若能固定鐵證，我要月華宮……從大炎除名！”
李大卿最後咬牙說道。
雲大卿點了點頭，眼中的殺意也極其凌厲！
雖然十數萬百姓的亡魂讓他們感覺到無窮悲痛和憤怒。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機會！
這麼大的案子，必然通天！當地朝廷也蓋不住！
這對斬妖司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公主殿下，當真是目光如炬。葉臨淵這小子……還真是個可堪大用的！”
李大卿最終甚至有點感慨。
因爲這一次，葉臨淵辦的太漂亮了。
這是歷史第一次……有除了他們這些大卿、上卿之外的人，查出如此大案！
因爲缺乏中層力量的斬妖司，在查案時所面臨的阻礙實在太多。
尤其是要固定所謂的‘鐵證’，更是難上加難。
實在不行，人家殺上門來，將你所有人殺死，你還有什麼證據也是白搭！
實力不行，人傢俱備掀桌的能力，你有什麼辦法？
但這一次，葉臨淵辦的太利索了！
而這切入點，也找的恰到好處！
他是從朝廷的官衙入手，而不是從宗門的某個據點入手……這就很好的保證了斬妖司最大的優勢——三權合一的巨大權力優勢，會無限放大！
因爲地方官衙就算再和宗門世家曖昧不清，但至少明面上，他們是不敢違背聖旨的。
否則，就是公開造反！
即便當地朝廷的人頭腦再拎不清，造反這種事情，他們也知道決不能做。
可如果葉臨淵選擇從宗門的某個據點入手，那結局就很不好說了……那羣人狗急跳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總司中那麼多卷宗裏的案子，都是前車之鑑！
從官衙入手，以斬妖司之權威壓衆多官衙，然後以雷霆之擊造成事實，最終查到鐵證——
這才應該是斬妖司正常的辦案過程！
可是，以往那些斬妖司的人，或因爲魄力不夠，或因爲實力不夠，終究難以如此行事。
但這一次，葉臨淵做的太完美了！
完美到即便是雲大卿和李大卿，也不禁驚歎！
……
……
與此同時，臨海城邊，某一座大澤岸上。
“……羅洪，你可知罪？”
震怒的聲音轟鳴，羅老跪在地上，垂着頭，臉色煞白。
“弟子……知罪！”
“宗門讓你負責黑獄，是對你的相信和看重，沒想到，你竟出了如此大的紕漏！不但讓斬妖司摸到了黑獄所在，甚至還讓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引爆了出來！你可知曉，這一下，我宗有多被動？！”
水中，有一條巨魚，那魚滿口獠牙，猙獰至極。儼然是一頭魚妖！
震怒的聲音，從魚妖口中傳出……但明顯看的出，說話的，並非魚妖。而是有人，藉着魚妖的口，在咆哮。
“長老放心，臨海城一切痕跡，弟子都已經抹滅，那宋自道也已經被滅口，除他之外，雖然還有一些知情者，但那些人深陷其中，必然不會開口，即便妖臠事發，以現在的證據，斬妖司也絕對無法指證是我宗……”
老者羅洪，連忙快速說道。
“閉嘴！”
但話未說完，那震怒的聲音已經怒吼道。羅洪只能不甘的閉上了嘴巴。
“你懂什麼？！這件事如今已經徹底爆發，不出意外，那虛舟郡郡尉爲求自保，必然上報！到時候，整個大炎都要知曉這件事！而斬妖司那邊，一直對我宗虎視眈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如此良機，豈不會趁機興風作浪？搞得不好，雲道真或李落塵都有可能親至！到了此刻你還如此天真？真當雲道真和李落塵是白癡嗎？！”
聽到雲道真和李落塵的名字，羅洪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那兩位，可是讓所有宗門弟子都恨的牙癢癢，卻又打從心底畏懼的存在！
“弟子，弟子……”
羅洪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麼。
“簡直是廢物到家！動用那麼多人去襲殺，結果居然還失敗了！”
那震怒的聲音再一次怒斥，顯然對於羅洪是失望透頂。
如果真能襲殺成功，將斬妖司所有人馬都留在了哪裏，影音石什麼的全部找到，那還有一些隱瞞的機會。
以他宗門的力量，絕對足夠讓郡尉那些人，再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只要不留下鐵證，雲道真和李落塵，也沒有任何辦法。
可結果是，羅洪失敗了。
他的失敗，凸顯的是斬妖司的能力！
結果必然是，一直觀望的那些‘牆頭草’，會坐不住！
所以，現在的局面，其實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羅洪聲音發啞，黯然道：“羅洪深負宗門厚望，無論宗門如何責罰……羅洪，甘領！”
“若事情真發展到最不堪的那一處，你便是萬死難辭其罪！……哼，所幸宗門得到消息還算及時，現在已經派三長老走一趟……你必須給我想辦法，引那葉臨淵出斬妖司！此子壞我宗門大事，必不可留！……除此之外，將知情者的名單給三長老一份，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那震怒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
“真要到這一步？”羅洪卻下意識開口。那些知情者，可都是他們這些年來發展出的存在，在虛舟郡位高權重。這一次，都要拋棄？
“蠢笨如豬的東西！還要天真？！”
怒吼讓羅洪徹底閉上了嘴巴。
“你最好期待，事情不會發展到最不堪那一幕！……哼！”
帶着無窮怒意，說完最後一句話，那震怒的聲音消失了。
水中魚妖張開猙獰的牙口，看了看岸上的幾人，一擺尾巴，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羅洪呆呆的跪在岸邊，許久之後，他才咬牙切齒，眼珠子都一片通紅。
“到底是誰……泄露了黑獄位置！！”
他恨欲狂。
……
“大人……”
同一時間，城防司，一個隱祕角落。
何志明渾身發抖，站在莫行方的身前，兩股顫顫。
莫行方此刻的臉色，已經陰鬱到了極致，他目光死死的盯着何志明，咬牙道：“讓你給他找點事……並不是讓你找死！爲何將黑獄位置暴露？！”
“這，屬下真不知道這裏是黑獄啊！”
何志明撲通一下就跪下了，臉色煞白，急急分辨：“屬下，屬下只是知曉這裏有一個地下通道，裏面時而有人圈妖臠而已……僅此而已啊！這次屬下通過地下通道過來的時候，也就看到了三四個早期妖臠而已，這才引了一個出去……屬下，屬下真不知道里面還有隔間，黑獄位置就在這裏啊！若是知曉，再給屬下一百個膽子，也不可能如此行事啊！”
何志明徹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