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像人喫肉一樣……站在被人殺的那些畜生的立場上，人當然十惡不赦。可站在人的立場上……
喫肉不是理所應當？
葉臨淵的眉頭緊皺了起來。
一時間有些沉默。
青牛大妖着急的看着葉臨淵，它知道自己的性命，現在就在對方的一念之間了。
“大人，大人，你不喜歡老牛喫人，老牛以後不喫人了！不，不但不喫人了，老牛連肉都不吃了！老牛本身就是牛，是喫草的，喫什麼肉啊？！是老牛不守本分，吃了肉……大人，老牛錯了，你饒了老牛一次吧！”
生死危機之下，青牛大妖大概是將這一輩子的急智都用了出來，急的牛眼冒淚光。
“……”
沉思中的葉臨淵無語的看向這個瞬間就沒有了任何節操的青牛妖王……
簡直懷疑自己記憶中在小島上那霸氣衝宵的身影，是不是一個幻覺？
所以，還殺不殺？
葉臨淵開始真正思索這個問題。
在此之前，他的確是憋着必殺青牛的。
畢竟，這青牛大妖的修爲不俗，而且其天賦神通也非同尋常，關鍵時刻是可以保命……吞了他，首先自己修爲會有不小的提升。而且還有概率得到它的天賦神通。
可面對此刻哭嚎哀求的青牛，葉臨淵還真有點下不去手了……
他向來是喫軟不喫硬的性子。
跟他硬來的對手，再強，他也心中無懼。
反而是這種直接擺爛的選手，讓他心裏生不出什麼殺意……
當然，這也是要根據情況來的。
如果對手十惡不赦，真激起了他的殺心，那再求饒也沒用。就好像莫行方……他就算再哀求，葉臨淵依舊會剮了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但是根據這青牛大妖所言，它好像還真沒犯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
它沒有親自殺過人。
至於喫人肉……它是妖，喫人肉很正常。而且，那些人都是它手下的妖供奉給它的，到它手中的時候都已經死了……它不喫，也會被別的妖給喫。
立場天生不同，就無法簡單的以‘對錯’論。
但既然論了‘對錯’，那就得講究公平，實事求是……不屬於青牛的錯，葉臨淵也不至於強加到它的頭上。
這倒是讓葉臨淵有些糾結了……
真放了它？
當然也不可能。
他沉默了一小會兒，最終道：“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理由？
青牛懵了，然後腦子瘋狂轉動起來，不殺自己的理由？
自己哪裏有什麼理由啊？……沒殺過人顯然不算。畢竟人妖不兩立，而且剛纔已經提過這一點……如果這理由成立，對方也不會再問了。
那就是其他的……
其他理由？
青牛一呆，而後眼睛突然一亮，大聲道：“大人，老牛願意認大人爲王！以後任由大人差遣！”
是了，自己每次威脅要喫掉其他小妖的時候，其實等的不就是對方臣服麼？要不然非要喫它做什麼？不是同類的，吃了也不會提升血脈。
所以這位大人，就是在等自己主動臣服呢！
青牛頓時暗自得意起來，覺得自己簡直太聰明。
葉臨淵：“……”
認自己爲王？
當自己也是妖呢？
不過……
這倒也符合自己的心意。畢竟直接放了它是不可能的，畢竟是一方妖王，沒追上來讓它逃了也就罷了，但既然追上來了，自然不會輕易放掉。
讓對方臣服，的確是一個解決辦法。
反正就算吞了這青牛，他也不可能到第三次質變。
既然如此，多了這麼一個大妖可供驅使，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想到這裏，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確定要臣服於我？”
青牛大妖二話不說，在空中四蹄趴臥下去，垂首高聲喊道：“老牛座山，見過大王！”
葉臨淵：“……”
神特麼大王。
“不急。”
葉臨淵擺擺手，青牛困惑的看向他，就看葉臨淵眯着眼睛淡淡道：“要臣服我也可以，不過首先你得通過一點測試。”
“什麼測試？”青牛一臉茫然。
只見葉臨淵的手指之上，出現了一點金芒……
正是‘分株’！
“有一點點疼，莫要反抗。”
葉臨淵沉聲道。
不等青牛回過神來，他手指一點，直接點在了青牛的眉間。
青牛的頭顱比葉臨淵的身體都要高大許多，可此刻被葉臨淵點在眉心，卻一動不敢動，不久之後，青牛感覺到腦子裏出現一絲尖銳的疼痛，下意識的想要掙扎，可一想到葉臨淵的交代，它心頭忐忑，卻又不敢反抗。
它是真的害怕了。
不過片刻過後……
終於，疼痛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涼的氣息，瀰漫整個大腦，讓青牛眼睛頓時一亮，感覺到大腦前所未有的空明。
這是……
它瞪大了牛眼。
“好了。”
葉臨淵收回手指，看着有些茫然無措的青牛，眯着眼道：“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點小手段，具體效果……”
話音落地，只見他目光一凝，下一刻，青牛隻覺腦子突然一聲轟鳴，彷彿有億萬根針在它腦海中突然爆發，橫衝直撞起來。
“哞！！”
青牛頓時慘叫出來，牛頭頓時瘋狂甩動，似乎想要甩掉腦子裏的疼痛。
可那疼痛是從腦海深處傳出，根本甩不掉，它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都彷彿要被這劇烈疼痛給撕裂。
心中涌現無限恐慌。
好在，這疼痛來的快，但去的更快，只是片刻之後，這疼痛就消失了，清涼的氣息瀰漫大腦，恢復過來。讓青牛大妖呆愣了一下，而後下意識看向葉臨淵。
“一點小手段，但只要你今後乖乖聽話，就沒有任何事。但如果你有其他什麼想法……這股力量，會撕裂你的靈魂，轟碎你的大腦。相信我，就算你有近乎不死之身的天賦神通，也無法祛除這股力量。”
再然後，葉臨淵沒有說話，但聲音，卻直接出現在了青牛的腦海中。
青牛大驚，眼底浮現出驚恐之色，但事已至此，它心中忐忑至極，卻也只能連忙表露忠心道：“大王放心，老牛絕不背叛大王！”
對於葉臨淵的話，它深信不疑。
畢竟，對方身上那股恐怖而詭異的力量，給它帶來太過深刻的印象。
“……我又不是妖，叫什麼大王？”
老牛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是，主人！”
主人……
葉臨淵沉默了一下，想想反正比大王聽着順耳一些。
“再問一次，真沒親自殺人而食過？”
葉臨淵沒在繼續糾結，而是又問出這個問題。
老牛連忙搖頭：“沒有，真沒有！”
這一次葉臨淵仔細感受，對方的精神波動告訴他，它沒有說謊。
這讓葉臨淵滿意的點了點頭……殺人而食的妖，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但既然沒有殺人而食，便也就罷了。
至於喫人肉，妖都喫人，這一點無法苛責。只要今後不喫就行了。
想到這裏，葉臨淵才吐出一口氣。
事情還算順利，先殺了老龜，青牛雖然沒有被殺，但卻臣服了他……也算是完美收官。
就是走脫了那伏天妖……
嗯？
突然葉臨淵一怔，猛的想到了什麼，突然眯起眼睛，開口問道：“老牛。”
“主人，老牛在！”也正陷在死裏逃生的慶幸情緒中的青牛連忙回過神。
“你是不是……認識很多妖？”
葉臨淵突然舔了一下舌頭問出一個莫名的問題。
青牛怔了一下，有點疑惑，不知道葉臨淵問這個問題做什麼，但它還是老實的回答：“認識的倒也不多，除了萬澤山脈的之外，也就和附近洛雲山脈、毒龍澤、凌雲峯等幾個地方的八.九個妖王比較熟悉。至於更遠一些的什麼千巖谷、無風洞、元化坡、無思崖……”
青牛一口氣說出了十多個地名，最後總結。
“這些地方的妖王，頂多曾見過面，不熟悉。”
說完之後，老牛疑惑的看着葉臨淵：“主人，您問這些妖王要做什麼？”
做什麼？
葉臨淵的眼睛已經徹底亮了。
收這青牛，似乎，得到了一些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