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先去找劉判官，趕緊將案子上報六扇門……朱雀大道可是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唉，真他孃的倒黴。”
領頭的張隊正一臉頭疼的表情，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可剛走幾步，忽而發現身前出現一抹硃紅色身影，讓他略微怔了一下。再擡頭，卻是一呆。
然後他纔回過神來，連躬身行禮道：“見過大人！”
後方的衙役們聽到動靜，看過來，然後一個個也都是神情一驚，躬身行禮：“見過大人！……”
頓時，場面瞬間安靜下來。
葉臨淵的眼睛微眯，看着身前的一干衙役，悠悠問道：“上報六扇門？我怎麼不記得……神京府，是六扇門的下轄府衙？”
張隊正頓時一呆，有些迷茫的看着葉臨淵。
自家府尹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
剛要開口，葉臨淵已經淡淡道：“屍體在哪兒？帶我去。”
大人要過去？
過去做什麼？
張隊正一時間有些茫然。
但府尹既然開口要去，作爲下屬區區一個隊正，自然沒有反駁和質疑的餘地，只能連道：“啊，是！”
葉臨淵眯着眼，闊步往外走。
命案啊……
……
……
朱雀大道距離神京府的府衙並不算遠，在張隊正的帶領下，並不多時，就已經到了。
老遠的，葉臨淵就看到一個巷子外圍了很多百姓，正在哪裏指指點點，低聲討論着什麼。巷子口，則有幾個身穿神京府的衙役正站在哪裏，防止有百姓隨便隨便進出。
“……大人，情況差不多就是這樣。”
趕過來的路上，張隊正將自己掌握的一些情況告知了葉臨淵。
情況倒也不復雜，神京府的衙役也是需要輪值的，分爲好幾隊，負責不同區域。
張隊正這一隊今天正好輪值到朱雀大道。
清晨上值的時候剛走到這裏，就有百姓急衝衝的上來報案，說是發生了命案。
畢竟，神京府衙役負責這一片的治安，自然也有處理此類事件的權力。
發現屍體的是負責街道清潔衛生的工人，接到報案之後張隊正等人便趕了過去。
死的是兩名三十來歲的青年，身上有很多傷，看上去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張隊正簡單詢問了一下附近居住的百姓，但附近的百姓表示是生面孔，不認識，應該可以確定並不是附近的居民。
於是張隊正就安排了一部分衙役在這裏看守現場，他本人則是返回神京府，打算稟報判官，讓判官那邊聯繫六扇門，讓他們來接手這個案子。
這個流程其實不能說錯，畢竟這麼多年來，神京府就是這麼辦的。凡是涉及命案要案，都是移交六扇門的。張隊正等人都已經習慣了。
卻沒想到，今日自家這個新上任的府尹，不知道抽什麼風，要親自來看看……
讓張隊正表面沒說什麼，心裏卻在嘀咕。
瞭解了情況的葉臨淵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很快就走到了巷子口。
“嘖嘖，死的可真慘，那傷勢，看上去生前被狠揍了一頓啊……”
“也不知道是誰將屍體給丟到這裏的。真是晦氣……”
“就是說啊。”
周圍的百姓們在低聲議論。
“都讓讓！我們府尹大人來了！”
張隊正看到前面百姓幾乎將道路都給阻住了，連忙上前去，大聲呵斥了起來。一干百姓頓時嚇一跳，扭頭就看到了一襲硃紅官袍的葉臨淵，頓時嚇了一大跳，連忙紛紛後退。
作爲帝都百姓，自然也是經常見官老爺的，這硃紅色官袍，自然知道是大官。
巷口的神京府衙役們露出驚訝的神情，顯然沒有想到府尹大人會親自來，愣了一下神之後，才連忙行禮：“見過大人！”
“見過大人！”
葉臨淵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也沒有說話，就走入了巷子。
巷子是尋常巷子，不過三米來寬，頗深。兩側是不同院落的院牆，兩具屍體就躺在巷內十來米的地方，幾個神京府衙役略微遮擋了視線。
見葉臨淵帶人走進來，他們連紛紛躬身行禮，但眼中都有些意外，似乎都在疑惑，府尹大人怎麼來了？
葉臨淵也在此刻見到了屍體。
果然和張隊正說的一樣，兩具男屍，三十來歲的樣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面容青腫一片，有很多崩裂的傷口，但鮮血流出來，此刻已經凝固成黑烏一片，模樣很慘。
雙手很粗糙，指甲縫隙中還有一些常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黑色污垢，一看就是經常乾重活的。
葉臨淵低頭看了看，忽而蹲下來，用手捏了捏兩具屍體的手臂……
他身後的張隊正和一干衙役們都有些莫名其妙，面面相覷，不知道自家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葉臨淵輕輕捏了一下之後，略微沉思，而後眼睛忽而微微一眯，看了看地面，然後又擡頭。
順着視線看去，就看到前方大概十來米左右的地方，開着一扇門，幾個百姓，正蹲在門口往這邊看。葉臨淵突然擡頭，讓他們嚇了一跳。不過他們沒有離開，只是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葉臨淵想了想，擡頭看了看四周。
“大人？”
葉臨淵進入巷子之後一句話沒說，一連串的舉動卻是讓張隊正弄了個莫名其妙，終於走過來，伏下了身子，忍不住開口。
葉臨淵嗯了一聲，這才指着前方道：“前面那家人，詢問過麼？”
張隊正順着目光看了過去，然後連忙道：“問過了，這畢竟就是他家院牆之外，發現屍體之後屬下第一時間就問過了，那家人說不認識這兩人。”
“附近街坊百姓問詢過麼？”
“也都問了，屬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附近街坊，他們都表示是陌生面孔，沒見過。”
“院子裏查過了麼？”
葉臨淵突然問的這個問題，讓張隊正愣了一下，然後有些尷尬的道：“這……倒是沒有。”
“爲什麼不查？”葉臨淵側頭看向他。
這目光讓張隊正有些不自在，下意識的感到有些不安，但還是硬着頭皮道：“大人，這……查命案，不是六扇門的事兒麼？”
“誰這麼跟你說的？”葉臨淵問。
“這……不是一直都這樣麼？這，屬下自來神京府任職，碰到的命案也不少，但最終都是移交給了六扇門……張府院與府內衆判，都是這樣做的啊……”
張隊正有些遲疑，但還是如此說道。
葉臨淵聞言略微蹙眉，而後心中微嘆，這些年來，神京府的權力，還真是被分了個乾淨啊……
想了想，正準備吩咐張隊正去幹什麼，巷外就傳來了一陣動靜。
“六扇門辦案！都散了都散了！有什麼好看的？”
葉臨淵扭頭看去，然後就看到一隊官差出現在了巷口。其中一部分在驅散周圍百姓，而領頭的幾個直接往巷子走來，見到門口的神京府衙役，他們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視若無物的走了過去。
幾個神京府衙役似乎也習慣了這種態度，稍微後退了幾步，就任由這羣官差走了進來。
當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看到巷子裏的神京府衙役們，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沒好氣的道：“你們神京府的怎麼回事？都圍在屍體旁邊幹什麼？沒見過死人？現場被破壞了，你們讓我們怎麼查案？真是胡來！”
一邊說，一邊走了進來。
可剛走了兩步，突然腳步就是一頓，臉上露出幾分驚愕之色……
他總算看到蹲在屍體旁，一襲硃紅色官袍的葉臨淵。
“這位大人是……”
他臉上露出錯愕之色，有些茫然的看向神京府其他差役，似乎沒弄明白……硃紅大官，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命案現場？
“這位乃我神京府府尹，葉臨淵葉大人！”
張隊正看到六扇門的人，臉上下意識的露出幾分厭惡，然後就上前了兩步，昂首介紹了葉臨淵。
葉臨淵神情不動，站了起來。
那位六扇門領頭的表情頓時一派錯愕……神京府府尹？
這可是五品大員啊！
“六扇門趙忠，見過葉大人！”
雖然不屬同一個衙門，但神京府府尹可是五品官，那六扇門的也不敢怠慢，連忙躬身行禮。他身後的差役們，也連忙行禮。
行過禮之後，那趙忠一臉疑惑不解，心中想着，神京府府尹，來這命案現場做什麼？
等一下。
難道……
這死者……
是這位大人的親屬不成？
心中下意識的想到這一點，讓趙忠心頭一驚……五品大員的親屬死在了內城，這問題可不小啊……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六扇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