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彬說完這句話，他將棋子拋在了棋盤之上，便起身離開。
留下四名金牌捕快，神色變幻不休。
許久之後。
與洛彬對弈的中年，也將手中黑子丟入棋盤之中，起身離開。
“處理一下手尾吧。”
其餘三人沉默，最終，看向了洛彬二人對弈的棋盤。
三人莫名都輕嘆了一聲。
他們，從來不是對弈之人。
……
……
神京府改組，效率更高，抓人抓的更多，無論是葉臨淵還是董博等人，其實都在等着六扇門的反擊。
現在神京府的聲勢已經越鬧越大，畢竟之前一天也就能接十來個案子，而且人手不足，一天頂多抓個幾十個人……上百人算是多的。
可現在效率暴增，接的案子數十倍的提升，這其中涉及六扇門和不良人的更是絕大多數。
十個‘刑偵大隊’一千多號人同時出擊，僅僅是第一天，就抓了近千人！
這其中更不乏六扇門腰牌捕快……
這麼大的動靜，以六扇門那些人霸道慣了的性子，又豈會一直坐視？
所以，六扇門一定會反擊！
可是當他們這麼猜測，並作出準備的時候，事態的發展，卻有點出乎意料。
第一天出擊，忙忙碌碌，一整天下來抓了上千人，其中涉及到的銅牌捕快，足足有三十多人，連銀牌都有三四個。
第二天，神京府再接再厲，不過這一天抓的沒有第一天多，只抓到八百多人，其中涉及到的銅牌、銀牌捕快數量一樣銳減。
第三天，再度出擊，而這一天，就抓了四百多人。
第四天，兩百多。
第五天，就跌破了百位數，只抓到了幾十人。
第六天……就抓了幾個不良人。
這個發現，讓董博等人有些意外，因爲這六天來報案的百姓數量並沒少，怎麼每天抓到的人犯變少了？
莫不是逃掉了？
帶着疑惑，董博下令查一下。
這一查，衆人才恍然。
原因很簡單……
作惡的，其實是同一撥人。
他們每個人身上揹負的案子都不止一個，衆多案件交叉過後，就如同一張大網，現在已經將絕大多數給抓來了。
後面百姓來報案，一查，涉案兇嫌因爲其他案件，已經落網……
那當然越抓越少。
這個發現讓人有些錯愕。
更讓人意外的是，六扇門在這過程當中，居然沒有任何反擊。
即便被抓的人當中，銀牌捕快都有十多個。
但這些先天級別的銀牌捕快，被抓之後竟然表現的比所有人預計的平靜，竟無一拘捕的。
“我乃大炎先天武者，依大炎律，非涉妖、謀逆之案，俱可金作贖刑。你們查一下……我該花多少錢？”
坐在神京府大牢中的銀牌捕快，姿態傲然的詢問，眼神中甚至還透着幾分不屑。
這讓董博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所謂金作贖刑，是大炎律中針對特權階層的一種特赦手段。可以用錢，抵消自己所犯之罪的部分或者全部。
而先天武者本身，在大炎就屬於特權階層。
“還有這種事兒？”
家中的葉臨淵聽到董博的稟報，略微挑眉。
“而且接連接了七天的案子，現在來報案的百姓也越來越少了。”董博又說了一件事。
葉臨淵輕輕點了點頭。
這很正常，畢竟一開始神京府‘生意興隆’的原因是，在此之前百姓沒有一個告狀渠道，多年下來自然累積了大量案件。
但神京府開衙之後，他們有了一個渠道，自然一股腦的蜂擁而來。
但這種‘潮流’註定持續時間不會太長。就好像開閘放水，最兇猛的永遠是開閘的第一時間。
後來‘水’越來越少，自然就會陷入‘平靜’。
這一點，葉臨淵是早有預料的。
反倒是六扇門的表現，讓葉臨淵有點意外……
竟然真的沒有反擊？
至於說銀牌捕快所說的‘金作贖刑’……熟讀大炎律的他當然知道這一點，完全不出預料。
葉臨淵琢磨了一下之後，才道：“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把案子查清楚，固定好證據……既然大炎律有明律，可以金作贖刑，那就讓他們贖唄……只要他們有錢。”
金作贖刑？
跟我玩這套？
看老子怎麼玩死你。
“你這樣……”
他低聲對董博說了起來。
董博開始聽的疑惑，可後來卻是倒吸一口涼氣，驚駭的看着自家大人，眼睛裏明顯寫着‘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大人’的神情。
然後看着葉臨淵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畏懼，認真恭敬道：“是，屬下明白了。”
“去吧去吧。”
葉臨淵眯着眼擺擺手。
董博行禮，轉身離去。
一直到走出葉臨淵家門口，他纔回頭看了一眼，吞嚥了一口口水……自己大人真要整誰，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殺人誅心也就算了。
這是殺人誅心還要敲骨吸髓啊！
可怕！
想到這裏，他甚至有點同情大牢中的那些銀牌捕頭了……
打了個冷顫，董博轉身，往神京府去，他得跟週中等人商量一下，按照大人的交代，好好整整那些人了。
……
……
神京府的大牢，早已經是人滿爲患。
每一個牢房當中，至少都住了十多人，多的甚至超過數十人。
人擠人之下，空間非常的小。壓根沒有躺的地方，只勉強夠人擠人的蹲坐在裏頭。
嗡嗡的嘈雜聲不絕於耳，他們不少人都快被這環境給逼瘋了。
“我認罪，我認罪！要殺要剮隨便你們，把我弄出去啊！”
有人發瘋似的喊着，他已經受不了了，本身在被抓進來的時候就被暴打了一頓，現在又人擠人擠在這狹小的空間裏，這裏太難受了，環境本來就惡劣，人擠人之下，到處都是汗臭味兒，足夠讓人窒息。再加上一個牢房就一個馬桶，但因爲人太多，有時候根本沒辦法用上馬桶，就只能隨地解決……
可以想象這是何等臥槽的環境吧？
才關了幾天，所有人都已經瘦了一大圈，眼眶凹陷，眼圈漆黑，看上去跟馬上要暴斃了似的。
換做其他地方，早就要暴動了！
但可惜，在這裏他們還真不敢……大牢之內，時時刻刻兩三尊先天武者坐鎮。大牢之外，更有十數名先天武者加上千名五品以上的後天武者……
暴動？
你暴個我康康？
只能等！
等他們判決，又或者有人提審……他們才能稍微輕鬆一點。
發泄式的吼叫中，突然門口走進來數個獄卒，手裏拿着卷宗，然後點名：“王溫，沈通，李興……在不在？”
他點了十多個名字。
很快，幾個牢房中傳來回應的聲音，幾個獄卒走過去，打開牢門。
“點到名的自己出來，沒點到明的給我安分點。”
獄卒淡定道。
壓根不怕這些人犯一股腦衝出來。
因爲在大牢入口處，手上纏繞着繃帶的副典獄長可就冷眼站在哪裏看着的。
那位可是先天存在，誰敢暴動，誰就得死。
很快一個個犯人艱難的從牢房中擠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沈，沈通……”犯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不太臭的空氣，艱難回答。
“你呢？”
“李興……”
獄卒一個個驗明正身，最終將這羣人帶了出去。
其實也沒帶出去多遠，牢籠之外，就有審訊室，已經有差役在裏面等着了。
人犯走入其中，一個個被呵斥着跪了下來，木桌後的差役們纔拿出一張紙，開始詢問。
“沈通，隆安十九年，你受某某人指使，夥同……是也不是？”差役將他們的罪狀說了出來，細數他們做了一些什麼事，致什麼人死亡，獲利多少……巴拉巴拉的一大堆，最後問是不是。
被牢房的環境折磨的幾乎快要發瘋的人犯垂頭喪氣的甕聲回答：“是。”
“嗯，看一下，若一切屬實，自己畫押。”差役走過來，將一張紙遞給對方，上面寫着他們的罪狀。
有人表情尷尬的表示自己不識字……他們不少都是不良人，從小不學無術，不識字很正常。
差役也沒有不耐煩，而是讓識字的幫他們看。最終確定沒問題，紛紛畫押。
做完這些，獄卒走進來，將他們帶走。
不多時，又帶來了一批人，重複上訴過程……
很快，一上午時間過去，簽字畫押的狀紙都累積了一大疊。
“好了，接下來去帶那些腰牌捕快。”
一個差役對獄卒道。
獄卒點了點頭，不多時，又帶來一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