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隻的眼光瞬間移到杜梓傑身上。
本來就尷尬的氣氛更加尷尬了。
雲桑本來想下車後再找機會問問他的,結果小二先沉不住氣了。
尷尬歸尷尬,問都問了,她也想聽聽他的理由。
嗯!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面對五個人,十雙眼灼熱的眼神,縱是長年混跡生意場上的杜梓傑也不由得紅了臉,手撐握拳抵在脣邊輕咳了聲。
“因爲我覺得你娘並不像外面傳的那樣,不但長得美麗大方,性子又溫婉善良,人也好。”
雲桑目瞪口呆:年青人,你確定你嘴裏的那個人是老孃?
唐柏松尷尬的撇了撇嘴,杜叔叔是讓媒婆騙了吧。
唐柏鶴也是一臉同情,“杜叔叔,你是不是就喜歡你剛纔說的那種媳婦兒。”
杜梓傑抿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一定是讓媒婆騙了,我娘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唐柏鶴看了後孃一眼,見她沒注意,立刻橫眉豎眼的表示,後孃平時好凶好凶噠。
雲桑扶額,臭小子真當她是瞎的麼。
可她和孩子們的想法殊途同歸,只好扮成睜眼瞎。
將臉別開,看向車窗外,假裝欣賞成片成片染上霜花而變得白茫茫的田野。
“哦?可是這是叔叔親眼所見的呀!”
人要是尷尬到了極點也就不尷尬了,杜梓傑也是豁出去了。
見他猶不死心,唐柏延眨水潤潤的大眼睛,“杜叔叔,我們只有娘一個親人了,你不要搶走好不好。”
軟萌軟萌的小奶音,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那一刻的杜梓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真成了奪人所好的壞人。
最終,他摸了摸小傢伙的頭,輕輕的點了下頭。“叔叔答應你。”
雲桑轉回頭。
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後又看向窗外。
這麼輕易放棄,難道是自己多心了?人家真的只是一時被自己的美貌所惑?
沒了奪母之仇,幾人相談甚歡。
杜梓傑從交談中知道幾個小的到縣城擺攤子,讓馬叔直接將他們送到小攤販們擺攤的集市上。
到了集市又貼心的幫着把東西都擺放好。
雲桑數了二十五個大錢給馬叔,馬叔有些爲難的看向自家少爺,要是五個大錢他收就收了,二十五可不是個小數目。
做人不能太貪心。
杜梓傑接過錢,數了五個給馬叔,剩下的又塞回給雲桑,“你的我們收了,孩子的就算了,就算是專門拉客生意的也不敢這般收。”
雲桑又數了八個遞過去,“那就按照孩子的價算。”
幾個大錢她還是付得起的。
“嫂子就收回去吧,孩子好歹還叫我一聲叔叔,不過是順路的事情,就別跟我爭了。”
唐柏松抿了抿嘴脣,吐了口氣。
打開裝滿茶葉蛋的鍋蓋,從裏面取出兩個茶葉蛋出來,分別用芋葉包好送到杜梓傑手上。
“杜叔叔既然不收我們的錢,那就收下我們的茶葉蛋吧。”
他知道女人硬是要給杜叔叔錢,是不想欠他的人情。
“這是你們要賣的吧,怎麼好意思呢。”他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村民的生活都不富裕,這些雞蛋平時都不捨得喫,有點好的東西都想着拿去換錢。
他們就指着這些錢過日子呢。
“蛋和錢,你看着收。”雲桑堅持。
老大好不容易大方一回,怎麼也不能辜負了他的這份大方。
“好吧。”杜梓傑拗不過,最終還是接下了茶葉蛋。
茶葉蛋冷着喫味道其實也不差,只不過現在是冬天,大家都想喫一口熱乎的。
幾個小的擺好攤以後,雲桑便同四小隻交代了聲,到無人的地方把空間裏的紅泥風爐和大柴拿出來。
紅風爐是九十年代南方比較流行的一款爐子,燒柴,木屑,煤球都沒問題。
那會兒煤球盛行,很多人家都置辦了風爐,後來有了液化氣爐,風爐也就被淘汰了下來。
雲桑拿出來的這個風爐還是挺新的。
“這個爐子要不少錢吧?”唐柏松就覺得雲桑挺敗家的,不知道把這些蛋都賣出去,能不能換回爐子的錢。
“放心吧,二手的,用不了幾個錢。”
這蛋不煮一煮,味道不出來,誰來買你的冷蛋。
酒香也怕巷子深。
說不怕,那還是因爲巷子還不夠深。
雲桑自顧自的擺弄着爐子,起了火後又添了幾根砍成小段的大柴,再將鍋架上後拍了拍手,“好了,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我要去忙別的事了。”
從頭到尾她都沒想留在這裏賣雞蛋。
孩子想自力更生,她沒有理由不成全。
離了攤子,雲桑第一時間還是去了王伢婆家。
王伢婆看到她急匆匆的就要出門,說是急着要去隔壁縣。
都堵住人了哪能輕易讓她走。
雲桑拉住她笑盈盈道:“婆婆,就兩句話的功夫,實在不行我付車資陪你走一趟鄰縣?”
王伢婆翻了個白眼,“你跟我去鄰縣有什麼用,人又不在鄰縣。”
雲桑微愣了下後很快就反應過來。王伢婆既然知道人不在鄰縣,那肯定是知道在哪裏的。
“不在鄰縣,那人在哪裏?”
王伢婆被她這樣一問,也知道自己是說漏嘴了,卻是半點都不肯透露。
“不知道,老身也是有職業操守的,知道了能不告訴你嘛!”
這話聽聽就好了。
雲桑纔不信一個買賣人口的人有什麼職業操守。
“婆婆,是不是我給的錢不夠?只要你告訴我孩子的下落,價格隨你開。”
王伢婆當場就翻了個大白眼。
大言不慚!
什麼家庭蒙她不知道呢,還價格隨她開。
一個靠賣孩子生活的女人,保不準是覺得孩子的價格賣低了,想再訛點錢回去。
這樣的人她見得多了,她纔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王伢婆一臉的不耐煩,“我還能騙你不成,回去等消息吧。再這樣胡攪蠻纏,以後也別來找老婆子了。”
雲桑沒辦法,王伢婆跟村裏的那些人不同,自己還有求於她,不好把人得罪死,又說了些軟話,哄到王伢婆答應幫她找人才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