粿條湯是粵東地區有名的一款小喫,用粘米磨成漿,鐵盤蒸熟,放涼後切成細條。

    粿條在滾燙的開水裏煮上半分鐘撈起,再配上大骨做的高湯,碼上煮好的瘦肉,再撒上小芹菜和紅蔥頭油,那味兒別提有多正了。

    “娘,這粿條湯太好吃了。”唐柏鶴喫得心滿意足,不但把湯喝得一滴不剩,連碗都沒放過,直接抱起來舔碗底。

    “丟人!”唐柏蹙着眉頭看二弟。

    雙胞胎本來也想學二哥舔碗的,聽到大哥這句話嚇得立刻放下了碗。

    規規矩矩的坐着。

    雲桑見狀問道:“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飽了。”唐柏松一想到十文一碗的粿條湯肉疼得不行。

    十個茶葉蛋沒了……

    爲了取信於她,說完還掃了弟弟們一眼。

    三小隻立馬認真的點頭附和。

    雲桑想想也是。

    湯粉鋪子的老闆是個實在人,碼在上面的肉雖然不多,但粿條量給得足足的。

    再喫一碗肚皮都要撐破了。

    “那咱們下次再來喫。”

    三隻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唐柏松眼睛亮了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暗了下來。

    雲桑知道他擔心小五,也沒多說什麼。

    老大一直都不信她能贖回小五,是時候展現自己的實力了。

    “爲了方便尋找小五,我打算在縣城買一套宅子,待會要去一趟牙行,你們要不要去?”

    唐柏松腦袋嗡的一聲。

    “爲什麼要去牙行?”他面無表情的問道。

    “因爲牙行裏的牙人才知道哪裏有宅子賣呀!”

    “買宅子?”唐柏松後知後覺,剛聽到“牙”字,他的腦子瞬間空白一片,完全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

    “對呀!”

    “咱,咱家有那麼多錢?”唐柏松眨眨眼,不敢相信的問道。

    村長爺爺的大兒子因爲在城裏讀書。聽說他們家差點傾家蕩產纔買了套三間的小宅子。

    自家還不如村長爺爺家呢。

    三小隻懵懵懂懂的看着兩人,似乎聽明白了,可又不是很明白。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們要是不想去,就在店裏等我。”她還是想他們一起去的。

    娃子們養了段時間,長了些肉肉後好看了不少,萬一出去亂逛讓拍花子拍走了,她這脊樑骨都得讓人戳斷。

    唐柏松猶豫了下道:“我們跟你一起去。”

    他想親眼看看她搞什麼鬼。

    母子五人將東西寄放在湯粉鋪子,出了門就直奔牙行。

    臨近過年,牙行裏進進出出的人不少,一派忙碌的景象。

    “你好~”雲桑站在門口拍了拍。

    幾人穿得普通,四個孩子瘦瘦弱弱一副缺衣少食的模樣,裏頭的人本就忙碌,睨了眼後便又各忙各的去了。

    唐柏松撇了撇嘴。

    不是他看不起她,就是這裏的人也看不起她。

    他們看起來就不像買得起宅子的人。

    見沒人理自己,雲桑只好攔住個準備出門的男人。

    “你好,請問……”

    話沒說完就被男人粗魯的推了個踉蹌,“走走走,邊去,好狗不擋道。”

    “娘!”三小隻一慌,忙七手八腳的去扶她。

    “你幹嘛呢!”唐柏松想都沒想,下意識的衝上去回推了男人一把。

    忙碌中的人們一下全都看了過來。

    男人正準備帶客戶去看宅子,被一窩子窮鬼攔下本就覺得晦氣,如今被唐柏松一推就更生氣了。

    手指不停的戳着他的額頭譏諷道:“你說幹嘛呢?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一羣臭要飯的窮酸就該好好的蹲到路邊去,到這湊什麼熱鬧。耽誤了老爺們的功夫賠得起麼你!”

    雲桑穩住了身子,一巴掌扇在男人手上將唐柏松拉到身後,叉着腰怒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就這種眼力勁的還敢做牙人,老孃看你扛個碗出去都要不到飯。”

    欺負她能忍,

    欺負她兒子就忍不了了!

    “說誰沒眼力勁兒?就你們這窮酸樣要是買得起宅子,那夏縣的乞兒都能住上豪宅了。”

    男人開始還是一臉兇相,說到後面大概是自己的話取悅了自己,滿臉都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不少喫瓜羣衆都跟着哈哈大笑。

    雲桑也笑了起來。

    四小隻有點怕,驚恐的眼神看着彼此,娘不會吵不過,把自己氣瘋了吧?

    “老林,別吵了,陳老爺還等着你去看宅子呢。”有人上前勸道。

    被叫做老林的男人大聲的嚷嚷,“老許,你也看到了,又不是我要跟她吵,現在是這一窩子窮酸抓着我不放,想訛錢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老許又道:“孔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你跟一羣婦孺能扯出什麼來,陳老爺都等你半天了。”

    雲桑扯了扯嘴角,她是被氣笑的。

    “婦孺怎麼了?婦孺喫你家大米了,還是佔你家布匹了?你家沒婦孺?還真當自己是從石頭縫裏崩出來的?”

    明着是勸架,實則把錯全推到了一羣婦兒身上。

    這是把婦孺當成無理取鬧的代名詞了。

    真當她是軟柿子好捏呀!

    老許皺了皺眉,“你這婦人,咋這麼不講道理。”

    雲桑冷笑道:“講道理,也得看對象不是?”

    老林怒極反笑,食指虛點咬牙道:“你看看,你看看她。”

    眼看着氣氛越來越緊張,又一個男人上前勸道:“老林,差不多得了,上門就是客,你這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了。”

    男人說完又同老許打了個眼色。

    見老許推着老林往外走,立刻轉向雲桑道:“這位娘子我替我這同僚向你道個歉,他這也是趕着要出門,所以脾氣才急了些,還望您諒解,別跟他計較。”

    雲桑打量着男人。

    四十來歲的模樣,長得一副忠厚老實像,就是不知道內裏怎樣。

    話已至此,再糾纏下去倒變成她的不是了。

    見她沒說話,男人又道:“娘子剛纔是想問什麼來着?外頭冷,不如帶上幾位公子到裏間喝杯熱茶如何?”

    先不管他是否真心,這人態度就讓人覺得舒服不少。

    “喝茶就不必了,我是來找人的。請問錢尤錢牙人在嗎?”

    聞言,老許和老林都停了下來。

    男人臉上閃過一絲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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