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讓讓。”泰安搬着桌子大聲嚷道。
祭祖的供品每家一份,一份中又有三牲,粿盒,湯圓三大盤,外加香、紙、燭。故而擺到案臺都放不下了。
雲桑便讓小胖把車裏的方桌挪下來,充當臨時的供桌。
王玉梅只好往一邊讓去,有些眼熱的看着雲桑。
沒想到唐慎還真帶着錢財回來,這回她該得意了吧。
要是那天不攔着自家男人出去送他,是不是也能得點好處……
“慎哥兒回來了。”村長老頭不知從哪鑽出來,細細的打量着唐慎。
見他氣色不錯,身上又穿着新衣跟那天見到的落魄模樣跟換了個人似的,逐而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雲氏確實是說到做到了,將慎哥兒照顧得甚好。
王玉梅看到這一幕更加堅信唐慎回來帶了不少錢財。村長這副模樣只怕得了不少好處去。
“叔,新年安。”見到村長,唐慎的臉上展開淡淡的笑顏。
“安,安,大家都安。”村長見諸事順利,祠堂又在重建中,心情愉悅得不得了。
小胖擺好了貢桌,又將四小隻拎過來的貢品一一擺上,纔回來推唐慎。
“哎喲,乖乖,這是啥車子?”村長老兒這才發現這椅子還會動。
跟在後面,滿眼都是新奇勁兒。
“是我娘叫人給二叔打造的輪椅。”唐柏鶴自豪道。
“呵呵!我就說雲氏不錯,越來越懂事了。慎哥兒,不是我說你以後可要多多敬重小嫂子,這祠堂若不是她拿出錢來,咱們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修呢。”
唐慎微怔,她手上哪來的錢?
說到這,他不禁想起上一世他回來的時候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爲過。
這一世他不過是遲了半年回來,她已經搬到縣城生活。
而且看起來還是衣食無憂的那種。
難道是這半年發生了什麼?
“慎哥兒?”
唐慎風輕雲淡的說道:“有能力這不是應該的嗎!”
雲桑心中滿是諷刺,在他眼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是欠他們唐家的。
唐柏松主動點燭燃香,再一一分到各人手中。
見雲桑沒進去,又拿了幾枝香出來,遞給了她。
雲桑吸了下的鼻子,道:“你們拜吧,我不太舒服,出去走走。”
祠堂門口盡是燒過爆竹後的硝煙味,這讓她的頭疼愈加激烈。
“去哪裏?”這裏的屋子已經租給杜家,萬一二叔問起也知道往哪找。
去哪裏?
雲桑瞬間有些飄忽,若有一天她要離開,她這個異世孤魂又該何去何從?
“難得回來,我去茶園看看。”雲桑自嘲的笑了笑,許是生病的緣故,竟也學起了悲春傷秋那一套。
可誰又在乎呢。
唐柏松才發現她臉色蒼白,整個人都透着一股不對勁,可又說不上那不對。
“快進去吧,他們在等你呢。”雲桑催促道。
她一個外人拜不拜的無所謂,柏松是唐瑾長子肯定得帶着弟弟們去祭拜。
唐柏松點了點頭往屋裏去。
去茶園雖是臨時起意。
但確實該去看看經過了一個冬天的茶樹是否安好。
拜完祖先,村長老頭兒又熱情的邀請唐慎一家留下來喫午飯。
唐康深知自家婆娘無利不起早的尿性,可又拗不過她,只好上前搭話。
“阿慎難得回來,中午就在我們家喫飯吧。”
村長老頭兒沒吭聲,論親自是唐康跟唐慎更親些,兩人算是堂兄弟,唐慎選擇去唐康家喫飯也是情理之中。
“對對對,有自家兄弟在,怎好去麻煩村長呢。”王玉梅一腔熱情,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唐慎擡眸看向堂兄,只怕這請喫飯也不是真心的吧?
那天回到村子,隔壁明明有人,可由始至終都沒有人出來看過一眼,那時他們夫妻可想過他和他們是最親的一家?
“抱歉,我已經答應山河叔了。”唐慎說完,小胖很是默契的推着他出門。
四小隻拎着東西跟在後面。
他什麼時候答應自己了?
村長老頭兒一愣,又屁顛屁顛的走上前去。
也是,這唐康家的就愛佔便宜,她家的飯可不好喫。
王玉梅怒氣衝衝的轉向唐康:“你個廢物,連個人都請不到,你當他是兄弟,他當你是兄弟嗎?有好處就只想着別人……”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人嗎?”唐康也是一肚子的火氣。
他本來就不想請!
請了還不知她要鬧出什麼夭娥子來。
“唐康你兇我?大過年的你竟兇我?”
“我不跟你吵!”蠻不講理,到底是誰先兇誰?
“唐康,你不是人,你請不到人你兇我有什麼用,看不起你的是你的兄弟,不是我……”
唐康乾脆捂着耳朵落荒而逃。
氣得王玉梅歇斯底里的咒罵,“好,你走,明兒我就帶着孩子回孃家,有本事你別求我回來。”
明兒可不是探親日嘛,誰家媳婦不回孃家?
衆人看得直搖頭,可大過年的誰都不想沾這個晦氣。
紛紛避而遠之。
唐柏松不放心雲桑,祭拜過後,跟二叔交待了聲便循着茶園尋去。
南方不下雪,秋收後沒再耕種的田野抽出滿田的新芽。
處處都是煥然一新的嫩綠。
河道上的蘆葦靜養了一個冬天越發茂盛。
唐柏松沿着蜿蜒曲折的河道邊走邊搜尋雲桑的身影。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記沉悶的“卟嗵”。
不好!
定是她昨晚宿醉未醒,又受了風寒,剛纔離開時就有些不對勁!
唐柏松飛快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心中的恐懼在一點點的蔓延。
他不想再沒有娘了!
腳下的腳步越來越快,連鞋子跑飛了一隻都沒發現。
“娘——”
看到河裏撲騰的身影后,他肝膽俱裂。
想都沒想就直接跳進河裏。
冰冷的河水一下向他灌來,身上的棉衣此時卻成了累贅,拖着他往下沉。
不,不能沉。
不能再沒有娘了!
唐柏松拼了命的划水,往那道身影游去。
“別怕,我來救你。”
唐柏松剛抓住了人,誰料對方意識早已混亂,緊緊的纏住他的手後兩人一直往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