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我一回去就和她和離。”
“不用了。”唐慎幽幽道:“泰安,出去問問外面可有會寫字的。”
青禾雖然難過,卻沒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見他拿起的是之前食客用過的茶具。
立刻到廚窗前換了一套新的擺上。
都到了這個地步,雲桑心中瞭然定是小胖跟他說了昨晚的事。
這是把她想做的事都做了,還要逼青大祥當場寫下和離書。
雲桑很識趣的去拿了筆墨紙硯出來擺好。
小胖剛好帶了個讀書人進來。
這書生也算是店裏的常客了。
東廳是一面書櫃,很多喜歡讀書的人閒來無事都喜歡點上一壺茶,再挑上一本書邊品茶邊看。
“和離書會寫嗎?”人一進來,唐慎便開口問道。
“會寫!當然會寫!”他剛在外面都聽到了,這個男人因賭而賣兒賣妻,真是丟盡了男人的臉。
有辱斯文,簡直是有辱斯文啊!
雲桑道:“寫得好,送您一張免費飲茶券。”
意外之喜來得措手不及。
書生喜孜孜的拱手道:“那就多謝掌櫃了!”
“寫吧。”唐慎的語氣突然就冷了幾分。
書生即刻提筆,在紙上揮灑起來。
邊寫邊念道:“蓋說夫妻之緣,伉儷情深,恩深義重。
論壇共被之因,幽懷合巹之歡。凡爲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結緣。
始配今生夫婦,夫妻相對,恰似鴛鴦,雙飛並膝。恩愛極重,二體一心。
若結緣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來相對,似貓鼠相憎,如狼羊一處。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寫好,青大祥看都沒看,迫不及待的按上手印。
看也是看不懂,皆因他大字都不識兩個。
青大祥按好手印眼巴巴的看着唐慎道:“公子,都按好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唐慎專注的泡着茶,看都沒看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放你走了?”
“……”青大祥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仔細想想,確實是自己說要寫和離書的,他並沒答應說這樣就會放了自己。
“你不是還有一兒一女?再籤一份斷絕書,就可以滾了。”
青大祥如今只求保命,反正兒女都賣出去了,又不能再賣。
他咬了咬牙,一跺腳道:“好,我籤。”
雲桑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沒想到他想得還挺周到的,她都沒想到這一點。
只要他們有那層關係在,以後青禾姐弟就得贍養他。
“那就有勞公子再寫一份。”
“好。”書生提筆又寫了兩份斷絕書。
給青大祥唸了一遍後,再次簽字畫押。
簽完,唐慎拿起斷絕書和和離書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才讓小胖將他丟了出去。
至此,這場鬧劇纔算告一段落。
唐慎看完將這些手書和繳納過來的荷包一併留在桌上,和小胖兩人翩然離去。
雲桑將幾份手書拿起,看了眼後便塞給了青禾。
“這些你自個收好。”
青禾抱着幾份手書,激動得嚎啕大哭。
以後她和阿孃,弟弟,再也不用過提心吊膽的日子,再也不用怕會突然又被人賣了去。
宋氏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收拾起桌椅來。
青禾見狀抹了抹眼淚,將幾份手書小心翼翼的收進胸口內。
立即加入收拾桌椅隊伍。
小姑娘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頑強的性子倒讓雲桑刮目相看。
三人快手快腳的將小茶坊收拾好。
宋氏小聲的嘀咕道:“阿桑,沒想到慎小叔的身手那麼好!還有那個小熊,長得胖頭胖腦一副憨厚的模樣,沒想到打起架來身手那麼靈敏。”
雲桑道:“當時就是看他有一股子蠻力,才叫了他來照看唐慎的。”
誰知唐慎是個假瘸子。
“好在他機靈,剛纔可真把我嚇死了。”
宋氏現在想起還後怕,見青禾已經無羔,才點了下她的額頭嗔怪道:“你這丫頭下次可別這麼衝動了,弒父可是大罪,不但自已會沒命,還會連累你阿孃和弟弟。”
青禾當時哪裏能想到那麼多,只是覺得自己左右是活不了了,還不如把她爹一併帶走,免得留下禍害別人。
如今想想也嚇出一身冷汗來。
若她真幹了弒父的事。
阿孃和弟弟一輩子都會受她所累,受人指點,擡不起頭來。
“今天你可得好好感謝小熊纔好。”
“嗯。”
見青禾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雲桑忙道:“確實是得好好感謝他,宋姐姐,今天留一隻雞和一隻鴨,好好的犒勞犒勞他。”
“還有慎小叔。”宋氏提醒道。
人家也沒少出力,不能因爲是自己人就把他的功勞跳過去。
“是是是,都聽宋姐姐的。”
雲桑收拾完又將那些繳納回來的荷包全都倒出來。
數了數,雖沒五十兩,也有四十五兩多。
雲桑便將四十五兩分成了三份,三人一人一份。
宋氏和青禾都沒接,滿臉疑惑的看着她,前者道:“你這是做什麼?這些是他們賠給店裏的損失,我們怎麼好拿!”
雲桑將銀子一把塞到她們手裏。
“給你們,你們就拿着,店裏損失多少我能不知道嗎?今天讓你們受驚了,這錢就當是給你們壓驚了。”
也就是後世說的精神損失費。
她雖愛財,可這兩人比她更需要。
平日裏她雖也能幫她們,但這多少會讓別人心裏有壓力。
心地良善的人不會坦然接受別人的饋贈。
真能坦然受之,她也擔心蘊養出升米恩,鬥米仇的故事來。
“可這……”
“別婆婆媽媽的,我也是爲了讓你們更加賣力幹活!”
宋氏噗笑出聲,“你這丫頭,沒幾個人能招架住你說的話。”
青禾拎着沉甸甸袋子忐忑道:“掌櫃的,那些人都是我爹帶來的,您沒怪我已經是天大的恩典,我怎麼還能收這錢……”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如今他已經不是你爹了。這事就更與你無關了。”
“話雖如此,可還是因爲我纔會發生。”
青禾還是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這筆錢。
掌櫃的已經幫了她太多了。
雲桑看着她道:“你可知道,唐慎這麼做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