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面無表情道:“剛纔怎麼不一起說?”
很好,買燈油燈芯得去雜貨鋪子,筆墨紙硯得去書鋪,兩種鋪子根本就不在一個方向。
他要是還看不出小崽子們玩什麼把戲,他就是瞎子!
“行了,你們也不用做功課了,我看你們就是喫飽了撐着,把書本都收起來,二叔陪你們消消食。”
跟他玩心眼?
哼,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
老虎不發威真當他是病貓。
四小隻頓時傻眼了。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收拾東西!”
四小隻不敢違抗,七手八腳的將書,案桌,椅子收到一邊去。
唐柏鶴搬了張椅子,猶不死心的問道:“二叔,那我們的功課怎麼辦?”
“涼拌,明日你們就如實告訴夫子,家裏燈油沒了,燈芯沒了,筆墨紙硯也沒了,夫子要是信了算你們運氣好,夫子要是罰你們抄書,那就把二叔的這份也一併抄了。”
幾個小蘿蔔面如土色。
這回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只有唐柏鶴傻不愣登的看向大哥,小聲道:“那我們不是要抄雙倍?”
“閉嘴吧你。”唐柏鬆快被弟弟給蠢死了。
唐慎挑着眉,拔高了聲音道:“對!就是雙倍,要是再有下次,那就再加倍。”
院子很快就被收出一塊空地來。
四小隻在唐慎的指令下在空地上站成了一排。
“你也來。”唐慎朝站在旁邊的小五招了招手。
這個到了夜裏精力旺盛,太能鬧騰,先讓他消耗掉一些能量。
小五在清醒狀態還是有些怵二叔的。
左右張望了下,見自己旁邊都沒有人,只好屁顛屁顛的站到小哥旁邊去。
“現在開始,連續蹲二刻鐘的馬步。”
“啊——”
“中間若堅持不住……”唐慎說到一半停下來,看着一臉希翼的小蘿蔔們道:“那就從頭來過。”
小蘿蔔們頓時哀嚎連連,只有唐柏松一聲不吭的紮起馬步來。
唐慎挑了挑眉,從廚房裏拿了個臉盆放到他頭上,“頂好了,掉了也得重來。”
作爲大哥,不但沒有做好榜樣,還帶着弟弟們胡作非爲,罪加一等。
唐柏松眼睛都沒眨一下。
成王敗寇。
他無話可說。
唐慎讓小胖把福寧樓打包回來的飯菜、糕點全都擺到離運動不遠的桌上。
當着練功的幾人慢慢的享用。
“泰安,這福寧樓的油燜鮑魚味道如何?”
小胖嘴裏正嚼着一個鮑魚,聞言豎起拇指道:“鮮,甜,香,有嚼勁,簡直是人間至味,就算拿龍肝鳳髓來也不換。”
唐慎很滿意他的識趣,又夾了個丸子遞了過去,“再試試這道糯米子。”
爺竟破天荒的給他夾菜!
小胖立刻把碗遞了過去,拿起筷子,夾了糯米丸子就嚼了起來,“軟糯香甜,味道一流。”
唐柏鶴嚥了口口水,他怎麼不知道福寧樓還有什麼鮑魚和丸子……
唐慎假裝沒看到,繼續和小胖你儂我儂。
這一場懲罰式的訓練,以小蘿蔔們雙腿打顫,東倒西歪爲結局。
二叔說了。
不管夫子的懲罰是什麼,回來都得雙倍。
等四小隻去了書院,唐慎又把小五送到了雲桑處。
這回他也不爬屋頂了,將大門敲得噼叭作響。
雲桑認命的出去給他開門。
畢竟這天天爬屋頂也不好看,給人看見了少不得惹人閒話。
雲桑打量着門口的男人。
他一手牽着小五,一手還提了個食盒。
這是什麼意思?
是怕她餓着小五,還是想用這個方式來討好她?
唐慎伸着手往她面前遞,“拿着,我特意繞到長盛街給你買的。”
雲桑沒接。
拿人的手軟,她不想領這份情。
牽回了小五,就要把門關上。
唐慎情急之下將手伸了進來,雲桑關得急,一個收手不及將他的手夾了個正着。
“嘶……”唐慎倒吸了口涼氣,痛得臉色都變了。
雲桑心裏咯噔一下。
心虛的斥道:“你伸個手進來做什麼!”
唐慎左手握住受傷的右手,額上掛着細密的汗珠。
顯然他手上的傷不輕。
唐慎自嘲的一笑,“我只是想拿食盒給你,你打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我說過不爲難你就不爲難你,你拿了食盒我就走。”
雲桑咬了咬脣,真是夠蠢的。
爲了一盒喫的,差點把手廢了。
她接了食盒,唐慎果然轉身就走。
“等一下!”雲桑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煩躁。
“嗯?”唐慎回頭看她。
“進來吧,上完藥再走。”這手是她夾的,萬一夾出個好歹,到時候還不是賴她。
唐慎心裏一喜,不動聲色的跟着她進了院子。
葡萄架下還有一副石頭打磨的桌椅,雲桑讓他在石椅坐下,自己坐到另一邊。
再讓他伸出手,仔細的摸索起來。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被夾過的地方已經開始紅腫,虎口處有厚厚的的繭子,顯然是長期握刀持劍所致。
雲桑對軍人是打從心底的敬佩。
唐慎卻憑一己之力將她對軍人的濾鏡一舉打破。
可看到他手上厚厚的老繭,她的心又開始動搖起來。
“怎麼樣?”唐慎見她走神,伸出另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還好,沒斷。”雲桑這話多少還帶着賭氣。
至於氣什麼,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你先坐一會,我去給你配點藥,敷一敷,先消了腫先。”
“好。”唐慎難得的心平氣和。
用他剩下的那隻手,將食盒裏的美食拿出來,一一擺到石桌上。
雲桑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桌上擺了幾道菜。
那樣式……竟裏跟她的茶點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這是什麼意思?”雲桑問道。
“一盅兩作歇業,長盛街又開了一家小茶坊。這便是他們做出來的茶點。”
雲桑拿起筷子,將每一樣食物都夾了一塊嚐嚐。
不過是東施效顰,樣子挺像,味道卻不一樣。
更何況她的茶與茶點最重要的那一點,別人根本無法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