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回又要裝什麼病?
裝瘸子,裝毀容,這會莫不是要裝精神病?
這裏可沒有精神院。
阿荀見她應的漫不經心,語氣也急了起來,“夫人,我是說真的。”
雲桑笑道:“我也沒說你說的是假的呀,你說吧,我聽着呢。”
他連最親的人都能騙,騙一個下屬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阿荀半信半疑。
可也沒有別的辦法。
“大概一年前,二爺在剿滅流寇的時候身負重傷,軍中的大夫好幾次都說要熬不過去了。那次我們都已經準備好報喪了,但二爺最後還是醒了過來。
只是他醒來之後完全變了個人,之前千難萬難的仗只要有二爺在就變得易如反掌。
那些困擾了閩州海域十來年的流寇,在二爺的謀劃下一個月之內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夫人想必也聽過那些流寇有多殘忍吧?他們不但燒殺奸掠,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二爺算無遺策,每次都能算到流寇的計劃,在他們到達村子前做好埋伏,再將那些流寇一舉遷滅。
不但如此連帶他們的老巢都被掀了個徹底,繳納錢財無數。”
阿荀說到後面激情澎湃,眼裏滿滿的崇拜。
雲桑知道他是佔了重生的便利了,倒也沒有多驚訝。
所以他的那些錢財都是剿滅流寇時所得的了,難怪回來一點都不着急。
“你家爺立了功,升官發財不在話下,怎麼反而跑回來了?”
“剿完流寇閩州自此海清河宴,皇上確實也大加封賞了。不過爺把功勞都給了他的上官陳將軍,只爲自己換來一年的假期。”
所以陳將軍現在是南閩候,而爺依然是他手下的副將。
原來是這樣,所以滿了一年他還得滾回他的軍營去。
算算時間,這個一年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雲桑是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高興。
阿荀好奇道:“夫人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惋惜,還很開心?”
“嗯,沒什麼好惋惜的,是金子總會發光。你家爺這次把功勞送出去,也算是送了個人情,陳將軍升官發財自會記着他這份情的,所以這也挺好的。”
阿荀點了點頭,爺也是這樣說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爺本來是個樂觀,愛笑又樂於助人的人,醒來之後就變得好奇怪,不但給自己戴上面具,還變得冷漠,易怒不近人情。
有仗打的時候還不覺得,只道他是痛恨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流寇,可後來不打仗他還是這個樣子,我們纔看出他的不對勁。
可有時候一覺醒來他摘下面具,又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之前做過的事情也不清楚,對自己的外貌好像特別的在乎……”
一語成讖,雲桑在心底罵了句國粹。
這貨還真是精神病!
人格分裂她是知道的,這樣的病例就算在後世也不多見,所以她一直沒往這方面想。
就這樣的鳳毛麟角都被她遇到,她這狗屎運也沒誰了。
聽阿荀這般說,不管是唐慎還是沈橖都跟之前的他都有所不同。
“既然有病就去找大夫,你來找我也沒用啊。”
他有精神病她就更不能回去了。
誰知道他什麼時候發瘋啊。
阿荀着急道:“有用的!爺這段時間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就這樣還好很多?那之前得多瘋?
“這種事旁人也幫不上忙,還得靠他自已……”
“可他從夫人這離開後就開始意志消沉,然後摘了面具變成了另一個人,我怕……”
“摘了面具不是挺好的,他總不能一直戴着面具生活。”
彷彿只要她反駁得夠快,心軟就追不上她。
雲桑嘴皮子說得賊溜,可內心卻憋悶得難受。
十年的醫學生涯,到底還是給她留下職業病的後遺症。
這種情況如果不加以干涉,很有可能會越演越烈,衍生出多重人格。
一旦他衍生出一個惡貫滿盈的人格,便會爲禍人間,屆時最危險的就是身邊的人。
可精神疾病遠比身體毛病要棘手得多。
賊老天,這是又給她出難題了啊!
沒想到他該說的都說了,夫人還是無動於衷。
阿荀最後只能滿心失望的離開。
打開門,意外的看到小胖和沈橖站在門口。
六目相對,皆是驚訝。
沈橖的一頭墨髮梳得一絲不苟,身上穿着月白色的緞面長袍,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偷溜出來玩的王候貴公子呢。
他一眼就看到了門後的雲桑,然後展開了明媚的笑容,揮着手喊了聲:“桑桑,”
雲桑心情複雜,再也無法單純的把他當成沈橖看待。
一時間也不知道作出什麼反應來,呆呆的站在原地。
沈橖揮揮手,將小胖和阿荀打發走,自已往門內走去。
雲桑有些緊張的盯着他,就怕他下一刻會做出什麼危險動作來。
“你怕我?”沈橖很受傷。
“唐慎呢?”雲桑下意識的問道。
“別怕,他就是一個懦夫,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爲什麼?”雲桑意外道。
沈橖目光深幽,“他一心想着報仇,如今他恨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自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關鍵的是他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明明在意,可又忍不住去傷害她。
所以他把自己關了起來,若非如此,他又怎麼爭得過他。
“你們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對方的存在?”
沈橖得意道:“不是。是我先發現他的存在。他這個人腦子不好,那段時間經常一醒來就是第二天,他還以爲自己是受傷留下的後遺症呢,真是蠢死了。”
“那你接近我又是爲什麼?”現在回想起來,他所有的接近都不是偶然。
那就是刻意的了。
這就涉及到他和唐慎的恩怨了。
沈橖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唐慎發現他的存在後一直想讓他消失,他身手沒他好,很多時候都爭不過他。
但這事,說出來太丟人了。
他纔不是受到他的威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