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橖急忙衝了過去,兩手捂住雲桑的耳朵,用身體護在她前面。
“怎麼了?”雲桑迷迷糊糊的醒來,視線被沈橖擋住,看不到牀上的情況,只聽見被過濾了一遍的聲音。
“小松!”聽見唐柏松的聲音,雲桑立刻撥開沈橖。
撲上牀抱緊狂躁不安的他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小松,小松……”
唐柏松像沒聽到一樣,拼命的掙扎着,雖沒再尖叫,卻緊咬着牙關。
雲桑卻半點都不敢鬆手,“小松不怕,娘在,娘在這兒。你現在在家裏,很安全,沒人能傷害到你。”
發起瘋來的人力氣是非正常人能比擬的,唐柏松現在這種狂躁的症狀和發瘋沒什麼兩樣。
他手臂被雲桑禁錮,掙不開她的懷抱,憋得臉紅脖子粗,喉嚨裏發出“呃呃呃”的聲音。
拼了命的用兩隻手在她身上亂掐。
沈橖心疼得想一掌把他拍暈。
卻被雲桑警告的眼神勸退。
“小松不怕,不怕,是娘,咱們回家了……”
門外傳來了拍門的聲音,沈橖前去開門,發現是四小隻睡眼朦朧的站在門口。
“你們不睡覺來幹嗎?”沈橖皺着眉道。
“我們聽到聲音。”唐柏鶴道:“是大哥回來了嗎?”
沈橖面色古怪的看着他們,他不是早回來了嗎?
唐柏延歪頭看向屋內,見娘緊抱着大哥,立馬從沈橖身側溜了進去。
其他幾人見狀也跟跑了進去。
看到大哥的模樣,三小隻嚇得停在了離牀一米之外,小五差點被嚇哭。
唐柏鶴急忙抱起了他,將他的臉按在自己稚嫩的肩膀上,不讓他看牀上的情景。
“別在這裏添亂了,都回去睡覺吧!”沈橖跟上來滿臉不悅道。
四小隻都沒有應他,他們雖然害怕,卻都沒有走開的打算。
嘴裏喃喃的喊着“大哥……”
唐柏松似是怔了一下,然後又開始掙扎起來。
唐柏延靈機一動,突然開口唱起歌來,“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其他三個見狀也跟着唱道:“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愛你破爛的衣裳,卻敢堵命運的槍,愛你和我那麼像,缺口都一樣……”
許是音樂能舒緩人的情緒,又或是熟悉的聲音喚回了他的理智。
唐柏松眼底似是恢復了幾分清明,緩緩的扭過頭來看他們。
然後眼睛開始吧答吧答的落下淚來。
啞着嗓子喊了一把:“娘……”
雲桑亦紅了眼睛,對着他還是扯出一抹笑容來,“娘在這兒,二叔和弟弟們也在這兒,不怕……”
唐柏松點了點頭。
雲桑這纔敢放開他,“餓壞了吧,娘去給你熱粥喫好不好?”
唐柏松再次點了點頭。
青禾母女也被吵醒了的,只是他們到底不是家人,不敢貿然前來。
見雲桑端着鍋出來,青禾立馬上前道:“我去熱吧。”
“辛苦了。”雲桑也沒跟她客氣,將鍋遞給了她,轉身回了屋裏。
現在有青禾去熱粥,雲桑便把幾個小蘿蔔打發回去睡覺。
喫完粥,把唐柏松哄睡時已經過了午時。
好在下半夜他沒再醒來。
雲桑乾脆和衣躺在牀上,和唐柏松一起睡。
晨起的時候青禾按雲桑的吩咐叫孫笑代替她去了鋪子。
雲桑讓沈橖看着,自己先去做了早餐,好讓三小隻喫完好去上學,順便讓唐柏鶴替唐柏松請病假。
見唐柏松的情緒還算穩定,喫完早飯雲桑就讓沈橖回房睡覺了。
沈橖睡了兩個時辰就起來換雲桑。
唐柏松喝了靈泉熬的安神湯很多時候都在睡覺。雲桑顧不上休息,先去做午飯。
誰知唐柏松就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和沈橖大眼瞪小眼後又狂躁了起來。
拿起枕頭就往他砸了過去。
沈橖也是有脾氣的,想到這小子折騰了一夜不消停,一起來就發脾氣,怒斥道:“你幹什麼?”
唐柏松咬着牙大喘氣,眼裏似有無盡的恨意,好像面前站着的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沈橖這才驚覺他這是又發病了,想學雲桑的模樣抱着他安撫。
可剛接近,唐柏松雙手就亂揮亂拍起來。
沈橖的臉色一下沉了下去,雙眸閃過一絲凌厲。
雲桑聞聲趕來的時候就看到他一巴掌扇在唐柏松臉上。
打得他直接別過頭去,動作也停頓下來。
“你幹什麼?”雲桑氣極,衝過來一把推開了他,質問道:“我不在你就這樣對他?”
沈橖毫無防備之下被她推了個踉蹌。
站穩後扭過頭看她的眼睛滿是凌厲。
雲桑心裏一驚,這不是沈橖!
“唐慎?”她弱弱的叫了一聲。
唐慎哼了聲,冷聲道:“慈母多敗兒!”
然後抓起愣愣看着他的唐柏松就往自己房間走去。
“怦”的一聲關上門。
雲桑是真的怕他。
愣是半天才反應過來,追上去的時候他已經把門從裏面閂上。
“唐慎,你要對他做什麼?”雲桑慌里慌張的拍着門。
這一刻她忘了害怕,只想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我能對他做什麼?男人之間的事,只能用男人的方法解決!”
雲桑這才稍稍的放下心來。
唐慎是孩子們的親二叔,雖然對她不好,但對幾個孩子卻是極好的。
心裏雖知道他不會傷害他,但還是不敢走開,走了幾步,在石階上坐了下來。
“男子漢大丈夫,不過是殺個人而已?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唐慎這句話沈橖也說過。
不同的是從沈橖嘴裏說出來像是調侃。
而唐慎說出來鏗鏘有力,更多的是諷刺和恨鐵不成鋼的失望。
“戰場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你殺人,就是人殺你。
要都像你這般懦弱,殺個人就覺得天要塌了,那還打什麼仗?直接舉手投降,將國土拱手相讓,免得讓人笑話。”
“二叔……”唐柏松愣愣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