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看向男人,“這賴四是個什麼人?”

    男人道:“他也是這裏的佃戶,跟馬莊頭走得近,有什麼消息都是第一個知道的。”

    唐慎若有所思的點着頭,“這事你們先別聲張,只當作不知道。”

    男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這裏面怕是有什麼貓膩。

    不過東家親口說不漲,那這事就算板上釘釘了。

    別的事也輪不到他一介小民操心。

    雲桑和唐慎又閒逛了會,偶爾停下跟佃農們聊聊天。

    太陽漸漸的偏向西山,兩人離了田園,漫步往莊子去。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

    田埂窄小,唐慎落後半步,他的影子只差一線便與她嚴絲合縫。

    唐慎稍稍往她身後移了移,與她的影子完成貼合在了一起。

    不過一息,他又往旁邊挪去。

    兩道影子完全又分開來。

    哼,他都未能和她那麼親密無間,影子憑什麼有這個特權!

    “這事你怎麼看?”雲桑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嗯?”唐慎微愣後冷笑了聲,“無利不起早,這背後要沒利益關係,誰會做這樣的事?”

    “那你打算怎麼辦?”這事要是任其發酵,最後的結果極有可能引起民憤。

    唐慎脣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賴四既跟馬莊頭交好,回去問問他不就好了。”

    “嗯,說的也是。”他們在田裏的舉動瞞不過馬莊頭,也就不存在打草驚蛇的說法。

    況且,這事若不是馬莊頭授意,他們瞞着他私下調查,以後難免會留下芥蒂。

    回到莊子,馬莊頭媳婦已經做好了飯菜,見兩人回來馬莊頭立刻吩咐自家婆娘上菜。

    一盆黃燜土雞,

    紅燒肉扁幹豆角,

    韭菜炒河蝦,

    水綠綠的青菜。

    外加一道蛋花湯。

    四菜一湯,滿滿的農家味。

    雲桑見他們只上了兩對碗筷,忙道:“你們也坐下來一起喫呀!”

    莊頭媳婦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們怎麼能跟東家一起喫呢,竈裏還留着飯,我們等會喫就行了。”

    雲桑勸道:“這麼多菜我們也喫不完呀,快去拿了碗筷一起喫吧。”

    馬莊頭媳婦拗不過,只好看向丈夫。

    唐慎圍着桌子坐了下來,“一起喫吧,我有話要說,你們站着我喫不下。”

    馬莊頭擺了擺手,他媳婦便往廚房去拿了一副碗筷回來。

    雲桑也不好再說什麼。

    人家不願意,她也不好強迫她。

    又叫她拿了幾個盤子過來,將桌上的菜撥了些過去,讓她拿去給孩子們喫。

    可能是怕孩子們打擾到他們,馬莊頭家五個孩子,這會一個都沒見着。

    她信她是留了飯菜,但絕對不多。

    馬莊頭媳婦推辭了幾句,便端着菜回廚房去。

    唐慎說是有話要說,卻不急着開口,弄得馬莊頭心中忐忑不安。

    滿桌子都是平時捨不得喫的菜,喫起來卻無滋無味。

    唐慎喫好放下筷子,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聽說你跟賴四關係不錯?”

    馬莊頭一怔,道:“算不上好,平時他總喜歡來過來串門,雨天釣魚時,也曾碰到過幾次,便相伴同去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交集。”

    “他最近可曾跟你說過什麼話?”

    “什麼話?”馬莊頭滿臉疑惑的看着他。

    “今年要漲租子!”唐慎開門見山。

    “漲,漲租子?這不可能,東家都沒說要漲,怎麼可能會漲租子。”馬莊頭一臉驚愕,神情激動道:“這樣想來,還真有些可疑,難怪,難怪呀!”

    “難怪什麼?”唐慎波瀾不驚的問道。

    “他說,北邊可能要打起來了,不但要徵兵役,還得加稅收,附近不少莊子已經把租子漲到了四成,如果真的增加賦稅,只怕新東家也會漲!”

    田地稅是由田主承擔,羊毛出在羊身上,假如朝庭真的加重稅收,那田主也只能升佃農的租子。

    馬莊頭皺着眉,這擺明了就是在暗示他漲租子,可漲租子對他一個佃農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你是怎麼迴應他的?”唐慎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道。

    “小的當時也不以爲意,只說東家怎麼安排,咱就怎麼做。”

    這話倒也沒有什麼錯處。

    唐慎點了點頭,“那大概是村民們誤會了,莊稼人刨地爲食不容易,三成租子已經是極限,你是這裏的莊頭,多些瞭解下面的民聲,莫讓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馬莊頭喏喏應是,“是,是,是小的疏忽了,以後一定多加註意。”

    馬莊頭以爲兩人是夫妻,只安排了一間房。

    好在這房裏還有個隔間,裏間擺的是架子牀,外間是羅漢牀。

    虧得前任莊主的千金經常到這莊子遊玩,才特意隔了這麼個房間。

    外間的羅漢牀可坐可臥,是專給值夜丫鬟歇息的。

    雲桑進了裏間,唐慎也緊跟而來。

    “你是不是要進去,帶上我。”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幾個娃在裏面,她肯定要進去瞧瞧的。

    雲桑伸出手,唐慎立即將她那一雙小手納入大掌,眉眼帶笑道:“好了。”

    雲桑想撫額。

    誰讓他牽手了,她遞的明明是袖子。

    罷了罷了。

    親都親了,還在乎牽一下小手嗎?

    轉眼進了空間。

    五小隻在收了稻穀的農田裏打蕃薯窯。

    燒過的土坯被打碎後挖成一堆。

    這會五個小蘿蔔正捧着香噴噴的雞肉啃得津津有味。

    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同時回過頭來,然後目光齊刷刷的投向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唐柏松的眼神一暗,皺了皺眉。

    唐慎先發制人,板着臉道:“我看一會沒人管你們就要翻天了,好好的飯不喫,打什麼蕃薯窯?柏松,你就是這樣帶弟弟的?”

    幾個小的原來還想笑話二叔,結果被他一訓頓時變得不知所措。

    他們也知道這樣做出來的食物熱氣。

    可就是太饞了。

    誰知二叔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唐柏鶴弱弱道:“是,是我攛掇着大哥……”

    “我用膝蓋想都知道是你,你大哥他們纔不會偷偷的揹着二叔做好喫的。下次再喫獨食保準讓你屁股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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