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沒搭理他，繼續和賴老丈說話。
問了家裏幾口人，又佃了多少田，一年下來種了些什麼，收成怎麼樣，夠不夠一家人喫用等。
原來這賴老漢有四個兒子，賴四是他的小兒子，因着小兒子成親得比較晚，老兩口爲了幫襯小兒子就一直跟着小兒子過活。
三個大的成家後就分出去單過，如今也在別處佃了田。
賴四幾次想搭話都沒搭上。
南方皆以種稻爲主，水田耕的兩季稻，旱田爲了提高產量會在收了早稻後種一季蕃薯或花生。
蕃薯的產量高，飽腹感強，但保存的時間短，也不敢大量種。
但搶收季時間太緊了，家裏勞力少等把十幾畝田翻好，錯過了最佳的插秧時間，收成也會大打折扣。
“那如果我們提供耕牛……”
雲桑話沒說完，就被賴老丈打斷，“嗐，還是算了吧。”
唐慎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見賴老丈一副看不上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
“這是爲何？”
他是家中幼子，少年時雖也會下田幫忙，但上有父母兄長頂着，這些煩心事根本不用他操心。
對於農事只是一知半解。
賴老丈擺擺手道：“誰不知耕牛好，但有了耕牛就得有犁，還得有耙，我們哪裏買得起這些東西。
隔壁莊子倒是有這些，但租了這些農具就得加收一成的租子，划不來，划不來啊！”
雲桑笑道：“那要是我們提供這些，又不加收租子呢？”
賴老丈驚訝道：“還能有這麼好的事？”
唐慎也好奇的看着她，她笑得這般自信，定是又想到了什麼好點子。
已經回去打穀子的賴四也慢下了手中的動作，豎着耳朵聽。
“嗯，不收租子，條件是牛由你們養護，母牛頭兩胎生的仔歸莊子所有，第三胎你們可以自已留下。”
耕牛雖貴，但養護成本卻不高，只需每日放出去喫草就行。
這種事小兒就能做，不會動用壯勞力。
母牛幾乎一年一產，如果他們租借莊子裏的牛，那第三年就能擁有自己的牛……
牛的成年期爲二年，到第三年小牛犢就能繁殖。也就是說，到第五年開始，每年還能有幾兩銀子的收入。
這樣也不怕買不起配套的農具。
屆時就不用再租借莊子裏的牛和農具。
算完這一筆帳，賴老丈不可思議道：“這咋可能……”
“從你的角度想，是覺得不可能，這就是爲什麼莊子要將頭兩胎牛收回的原因。
第一胎抵的是莊子買牛的錢，第二胎抵的是農具的錢。三胎後這母牛也還是莊子的，所以莊子也沒虧對吧。”
“理是這個理……”賴老丈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哪地主不剝削，沒想到他們還能遇到個這麼個大善人。
賴老丈突然又想到，“萬一這第三胎養的是公犢子……”
雲桑明白他的意思，這一步他能想到，她自然也能考慮到的。
“你可以選擇把母牛留下，或是把公犢子交回，等第四胎再作打算。”
有選擇就行。
不過那也得幾年後的事，賴老丈倒也不執着這些。
賴老漢問得小心翼翼，怕她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成不成，我這沒問題，主要是看大家有沒有這個需求。”
賴老漢長吁了口氣，“有，咋沒有呢，這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行，那就勞煩老丈跟其他人也說一聲，有這方面需求的到馬莊頭處報名登記。看看有多少人，咱們纔好安排。”
走在回去的路上，唐慎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你特意去跟賴老丈說這些，是想讓賴四自己收手？他能冒險做這些，只怕隔壁的給他的許諾不止這些。”
雲桑漫不經心道：“他能收手自然是好的，要是不收手……
雲桑冷笑了聲：“我們既然知道了，豈還能讓他做成？他要是做不成這件事，陳邦還能用他？
陳邦不用他，咱們自然也不會再用他，他如今親耳聽到我們說這些就算他能找到下家，用人家的耕牛要四成租子，不用要幹多一半的活，依他這種本就不願腳踏實地的性子，你說他慪不慪？”
少女說到後面臉上多了幾分狡黠的笑意，唐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
五百多畝的地，馬莊頭自耕了十來畝。
回到院子後，雲桑便把這事交待下去，又給了馬莊頭一些來自空間的種子。
空間的種子是經過多代人孜孜不倦的改良，又吸收了空間的靈氣，產量自然要比這裏的種子高。
只是沒試驗過，離了空間雲桑也不敢保證這種子還能保持不變。
故而，她只好把種子給了馬莊頭。
試驗好了，再給村民們置換。
不但給了谷種，還給了蕃薯和玉米種讓他去實驗。
又留了些錢，讓他忙完這次農事，把租牛的事落實下來。
如果這事順利進行，第一批收回來的牛犢子就可以在下一個莊子推行。
到了傍晚，聽到消息的村民紛紛趕來，爭先恐後的搶着要租牛。
這種不用成本就能等着賺錢的事，傻子纔會拒絕。
馬莊頭登記完一看，好傢伙，全村十來戶人家一戶不落。
第二天兩人和馬莊頭一起，趕着馬車離開了莊子。
“莊頭這是哪去？”路過村尾的時候，賴四見趕車的是莊頭，老遠就開始搭話。
“這不是買牛去了嘛！剛好東家要回去了，順便捎我一程。”
“那敢慎好啊！要不要幫手啊？”
被他坑了一次，馬莊頭可不敢再用他。
擺了擺手，扯起繮繩，奔馳而過。
傍晚時分，馬莊頭果然趕了一羣牛回來。
選的都是出生一年左右，能幹活的牛犢子。
和他一起趕牛回來的是個長着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
這人正是易容過後的雲桑。
這一身的行頭就是當初她混賭場大哥的那一套，如今扮成牧民也似模似樣。
看到兩人趕牛回來，全村老少都提前放下手中的活前來觀看。
賴老丈舉起大拇指道：“咱們這東家就是實在，十幾頭牛，說買就買了。”
“可不是嘛，東家離開前再三交待，只有大家都好，咱們這莊子才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