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柏松睨了他一眼,知足常樂也挺好的。

    “剩下的那些我們自己賣。”唐柏鶴提醒道。

    “你打算怎麼賣?”

    唐柏鶴臉上突然露出一抹賊兮兮的笑容,“大哥,要是我自己就把剩下的海鮮賣出去,那你們給我算多一成的錢怎麼樣?”

    給誰都是給。

    唐柏松無所謂的勾了勾脣。

    “你賣出去就給你。”

    “說到做到啊!”唐柏鶴指着弟弟們表情誇張道:“你們都聽見了,到時不許反悔哦。”

    大哥都不反悔了,三小隻自然沒意見,點頭,確認。

    不用他們去擺攤,他們還樂得自在。

    午飯後,小蘿蔔們回到屋裏就開始分錢。

    分完兄弟幾個的,唐柏松又把給林念兒的七十五大錢數出來,串好遞給唐柏鶴。

    “人是你喊的,這錢你拿去給她。”

    聽到這話剛伸出手去接的唐柏鶴好像碰到燙手的山芋,立刻又縮了回來。

    “我纔不要。”

    都怪她,害他被娘訓了一頓。

    還讓他被烏陽笑話。

    他再跟她有交集他就是小狗。

    “讓小五去。”唐柏鶴能推就推。

    小五有樣學樣:“不要!小五不要跟壞女人玩。”

    唐柏延曲着腰,摸着他的頭道:“小五,娘剛纔說了,她現在住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以後可不許再說她是壞女人了,娘會生氣的。”

    小五抿着嘴,小眼睛把幾個哥哥都掃視了一圈。

    “聽到沒有?”唐柏延見他不說話,都着他的肩道。

    小孩的是非觀非黑即白,既然三哥說了她不是壞女人,其他哥哥也沒反對,便羞澀的點了點頭。

    “真是好孩子。”唐柏延攬過他圓滾滾的身子,在他腦門上叭嘰親了一口。

    小五怕癢,樂得咯咯咯的笑。

    唐柏松本來也沒打算讓其他弟弟去送錢,二弟還惦記着被人說是童養媳那回事,心中抗拒,便也不逼他。

    自己拎着錢去找林念兒。

    林念兒替青禾收了飯碗,兩人在通往前院的走廊裏碰到。

    “給你的。”唐柏松伸手遞出串在一起的七十五個銅錢。

    “嗯?”他這沒頭沒尾的話說得林念兒一愣一愣的。“給我的?”

    “嗯。收好。”唐柏松見她端着放了餐具的托盤無法騰出手來接他的錢,遂把銅錢放到托盤上轉身就走。

    “唉,這錢是幹嘛的?”林念兒轉身朝他喊了聲。

    少年走得決絕,半點都不帶停頓。

    林念兒只好先把餐具送回廚房,將碗洗好後,纔拿着錢回後院找雲桑。

    “夫人——”小姑娘在門口喊了一聲。

    “進來吧,怎麼了?”

    林念兒從袖口掏出那串銅錢道:“這是大公子給我的……”

    雲桑見她掏錢出來,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沒等她說完就笑着道:“他給你的,你收好便是。”

    林念兒不是不愛錢,相反她還很渴望能賺到錢,可主人家莫名其妙的給了她一串錢,這讓她很是慌亂。

    而且這又不是三兩個大錢,她數了數,有七十五個,她這輩子兜裏都沒裝過這麼多錢。

    林念兒忐忑不安道:“我也沒做什麼,怎麼能拿公子這麼多錢呢。”

    雲桑笑了起來,“他沒跟你說這是你幫他們賣東西的報酬嗎?”

    林念兒一臉懵懂的搖了搖頭。“他什麼都沒說,放下錢就走了。”

    雲桑讓她在胡牀上坐下,“你不用擔心,小松性子就是如此,你幫他們把東西賣出去,這是你應得的報酬,錢你自已存着,以備不時之需。”

    林念兒張了張嘴,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裏霧氣騰騰。

    她長這麼大,阿孃加起來都沒給過她這麼多錢。

    連新年的壓歲錢,阿孃都不放過,說是給她存嫁妝,但她知道最後那些錢都變成了酒,進到爹的肚子裏。

    “怎麼了?是不是那幾個臭小子欺負你了?”

    “不是。”林念兒慌忙搖頭。

    相比於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幾個公子這種程度的爲難真算不得什麼。

    經歷太多,她不會真的把主人家的一句關心當成聖旨。

    朝她大吐苦水。

    畢竟跟公子們相比,她只是個外人。

    她的隱忍讓雲桑心生不忍。

    “念兒,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提出讓你抵債嗎?”

    林念兒擡起頭看她,“不是因爲我娘撞傷了青禾姐嗎?”

    雲桑點了點頭,“這只是一個導火索,如果你的性子和金氏一樣,我肯定避之不及,更不可能讓你踏入唐家大門。”

    林念兒咬了咬脣,想替娘辯解一句,可卻無從辯起。

    “我聽說你們姐妹當中,你是最不得父母歡心的?”

    林念兒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娘生不出兒子,在爹面前便直不起腰來,爹要做什麼她都無條件遷就容忍。

    可爹還是動不動就發脾氣,喝多了回來就對娘拳打腳踢。

    娘在爹那受了氣,不是對着她們姐妹撒便是到外面找人晦氣。

    久而久之,整個縣城的人都覺得她們一家是奇葩。

    她性子直,看到阿孃那個樣子總是怒其不爭,每次勸她,她不但不聽還總罵她不孝。

    難道這也是她的錯嗎?

    “可那天卻只有你這個不受待見的女兒出來替她求情,這說明你是個善良的姑娘。

    當所有人都在猶豫的時候,只有你毅然決定去拿錢贖人,這說明你是個有主見的人。

    你的父母明知將你抵責後就會失去你這個女兒還是毅然將你拱手送出,你不但不怨她們還慷慨赴義,這說明你重情重義。

    念兒,你身在泥壇尚能如些堅韌不拔,這樣的你只要堅持本心,以後定會前途無量的。”

    林念兒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水霧化成了實質,浸溼了眼角。

    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有那麼好。

    她甚至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這就是一場夢。

    雲桑說着起身走到妝臺前,從妝奩裏取出那張還未上紅的契約,回來便遞給了她。

    “這是……”林念兒心有猜測,可還是不敢相信。

    拿着信箋的手抖個不停。

    雲桑點頭默認她的猜測。

    見她還是不敢相信的模樣,忍不住又道:“你的身契。”

    “您這是……還給我?”林念兒滿臉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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