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雲桑微微一笑,接過她的身契,打開撕成兩片後又疊在一起,撕成了條狀。
林念兒驚訝的看着她。
“既然咱們都覺得不需要用這個來約束,那留着也沒用,撕了還省得去保管。”
林念兒又想哭了,這張決定她身份的紙就這樣撕了。
她哽咽道:“夫人,我已經跟他們說了,不會再跟他們往來,以後我會用心做事的……”
雲桑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是指林家的人,也理解她未說出的話代表着什麼。
笑着點了點頭,“撕掉身契的事,你知我知。”
依金氏夫妻那種吸血的屬性,要是知道林念兒沒了身契約束,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但她又沒法看着自己的姐妹受苦,這孩子,是想靠自己的能力把姐妹們都拉出泥潭呀。
小姑娘聰慧過人,不用解釋也知道她話裏的意思。
對外她還是唐家的丫鬟。
這樣她就能自己支配自己的人生。
“謝謝夫人。”
“嗯,我經常要外出。你現在還小,這兩年先在宅子裏幫忙做些家務活,幫忙帶帶小五,等哥哥們回來他會跟哥哥一起做功課,你可以跟他們一起認認字。”
這時代女子不能入學,哪怕官家的姑娘也只能請先生到家裏私教。
平民百姓家請不起私教,書院也不會收,雲桑也只能讓她跟着幾個小的識字了。
林念兒眼中霧氣氤氳,“我還可以識字?”
“嗯,這幾天小靜兒也在這裏,你好起來後先負責陪她和小五玩。”
雲桑知道幾個孩子排斥她,她只能先安排她從最薄弱的環節入手。
路已經替她鋪好,其他的只能靠她自己努力了。
……
常青書院。
夫子剛邁腿出門,唐柏鶴和烏陽這對冤家就同時衝出課室的大門。
“幹啥啥不行,喫飯第一名。”唐柏年學着孃的口吻,對着兩人的背影搖頭晃腦。
“走吧。”唐柏松收拾完自己的課本,又將二弟的課本也收進他的書包裏。
加上唐思遠,四個人拎着四個小罈子往食堂去。
午飯時間,飯堂里人頭攢動。
正在前排打飯的唐柏鶴朝後到的兄弟們招了招手。
幾人見狀立刻小跑過去,各自端了一份就尋了個位置坐下。
然後開始大張旗鼓的搗鼓自家帶來的四個小罈子。
罈子一打開,濃烈的鮮味頓時飄溢出來。
“啥玩意兒?”有人吸着鼻子問。
“醃海鮮。”
“放屁,海鮮我喫得多了,哪裏是這個味。”
“就是,蒙誰沒喫過海鮮呢。”
上得起學的孩子,大都是家庭過得去的,住在海邊,海鮮肯定都沒少喫。
唐柏鶴這暴脾氣哪裏受得了這種質疑,舉着罈子就蹦了起來,“都說是醃海鮮了,不信來試試。”
“試試就試。”十來歲的男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誰也不服誰。
唐柏鶴見狀又將罈子收回胸前,“先說好了,這海鮮是辣的,你能不能喫辣?別一會不能喫辣的給我浪費了。”
“裏頭放姜了?”男孩斜眼看他。
不可一世的模樣,連唐柏松都忍不住手癢。
想揍他。
控制住自己的手後,他開始擔心老二出去會不會給人套麻袋。
“真的,假的?”男孩一臉懷疑。
“那你試試嘛。”唐柏鶴這會也不光說了,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從罈子裏夾了塊海兔子放到他的碗裏。
男孩立馬夾起海兔子,放到嘴裏咬了一口,入口就是辣。
辣得他舌頭髮麻。
他想吐出來,想起唐柏鶴的話又忍了下來,再嚼,卻發現越嚼越香,那味道很神奇,又香又辣。
很快就把一條海兔子幹掉。
但越喫越想喫。
“怎麼樣?”圍觀的同學見他喫完立刻問道。
男孩道:“我都沒嚐出什麼味來,再來一塊。”
唐柏鶴又從另一個罈子裏給他夾了個生蠔。“這會可要好好嘗,貴着呢。”
男孩夾過生蠔,麻利的咬了一口。
衆學子忍不住嚥了下口水,怎麼光聞着,那口水就潺潺而來。
生醃的生蠔又肥又嫩,所有的鮮味都被辣椒鎖在體內。
真的不要太好吃了。
男孩被辣得額頭冒汗,像只小狗似的猛吐舌頭,看得衆人驚悚不已。
誰知他開口就道:“太好喫!再來一個。”
“……”
“啊!你都嘗過了,給我們也嚐嚐。”
男孩叫陳錦華,家是縣裏數一數二的富戶,他們傢什麼好東西沒喫過。
既然他都說好吃了,那肯定是極好喫的。
衆學子頓時擠了過來,將兄弟幾個團團圍住。
唐柏鶴大喊道:“別擠呀,要嘗的排隊呀,數量有限,每人只能選一樣,怕辣的就不要來了啊!”
圍着的學子立刻又推推搡搡的排成一隊。
“都有什麼呀?”有人問道。
“海兔子,扇貝,生蠔,花甲。”
“那我要一個海兔子。”排在第一的男孩伸出自己的盤子道。
唐思遠立刻從中夾了一個海兔子到他盤裏。
男孩回到自己的位置,立刻夾起海兔子咬了一口。
辣味拌着鮮香直擊天靈蓋。
辣過之後,舌尖立刻生起一陣空虛。
“太過份了。”他淚流滿面道。
後面的人再次由滿眼羨慕又變成了驚悚。
“太過份了,這麼好喫的東西怎麼能只給一個,再來一塊吧。”他端着盤子可憐巴巴道。
“切——”衆人喝倒彩。
後面這麼多人都不夠分好吧!他還癡心妄想再來一份。
第三個人,他終於知道爲什麼他們喫完能厚着臉皮叫再來一份了。
因爲喫完這個,喫啥都覺得沒味道了。
果然很過份呀!
第四個,好想再來一份。
第五個,還想嚐嚐別的海鮮。
……
很快,唐柏鶴就宣佈,罈子裏的小海鮮分完了。
陳錦華勾着唐柏鶴的肩,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鶴啊!明天還能再帶點來不?”
唐柏鶴低頭勾脣,擡頭即收,“兄弟!這麼多人,再多也不夠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