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兒熟練的給風爐生火，給銅壺添水。
“這小姑娘倒是勤快的很。”張秀珍沒話找話的誇了句。
“是呀，念兒可幫了我不少忙。”雲桑邊洗着茶具邊道：“聽慕嫂子說你有事兒找我，是什麼事呀？”
張秀珍下意識的搓手，尷尬的笑道：“阿良跟小甜的婚事算定下來了。”
“嗯。”雲桑點了點頭。
張家那麼強勢，不用想都能猜到這門親事肯定跑不了。
張秀珍滿是倜悵道：“但是他舅母提出的東西……哎，那是我們這種家庭能給得起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無能，阿良老老實實的娶一房媳婦十兩銀子都頂天了。
小云啊，之前的事……哎，我也不知道我那哥嫂會這樣，幸好沒釀成什麼大錯。”
雲桑知道她是說給唐慎介紹張小甜的事，笑笑道：“你也是好意嘛。”
“哎……我那是好心辦壞事。”
雲桑將斟好的茶送到張秀珍跟前漫不經心道：“小甜姑娘那邊都要了些什麼？”
張秀珍聞言放下準備喝的茶杯，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摸出張清單來，“其他東西都還好，可這金手鐲、金頭面我們哪裏拿得出來。
你也知道的他大哥前不久剛上京赴考，天遠的路頭沒錢傍身怎麼行，所以我們家的錢都給了他大哥，現在那裏還有錢。”
雲桑接過清單，只見上面洋洋灑灑寫了一整頁。
聘餅一擔（一百斤）
糖三擔（三百斤）
六式海味各兩包，（鮑魚，魷魚，海蔘，蝦米，馬交，蠔鼓）
椰子兩對
酒四壇，
乾果四樣各十斤，（龍眼乾、荔枝幹、紅棗乾和連殼花生）
生果兩種各二十斤（蘋果，大桔）
上好的茶葉兩斤
芝麻兩斤
糯米一斗
白砂糖八斤
兩對雞（兩雌兩雄）
大魚兩條
全鹿一隻
豬一頭
活雁一對
龍鳳金鐲子一對
純金頭面一副。
錦緞兩匹
聘金：八十八兩銀
雲桑將清單合上交還張秀珍。
這要求已經完全是按照地主家嫁女兒的標準了。別說是唐家，就是杜家都不可能實現。
張秀珍的那句別的還好，可能完全是建立在無知上，單是這一對活雁，只怕都拿不出來。
要彩禮可以，那也得衡量一下對方的身家是不是能拿得出來。
這不是結親，是結仇！
按照他們以往的年收入，只怕是一輩子都湊不上來。
真要硬湊出這一單子的東西來，不止傾家蕩產，還得負上一身的債。
“嬸，你是怎麼想的？”
“我……你主意多，我就是想請你幫嬸想想法子。”
“幫您想法子沒問題，但您得先告訴我您真正的想法。”
她可不想出了主意，到時候他們好了。把不好的事都賴到她頭上。
“我……”
“要不我替你換算一下價格吧。”雲桑突然拿出一把算盤。
張秀珍微微一怔。
雲桑已經開始拔起了算珠。
張秀珍見狀只好又掏出那張清單擺在算盤旁邊。
突然她又停了下來，看着張秀珍道：“上好的茶葉到底是要多好的？茗品軒現在最貴的茶葉一百二十兩一斤，最便宜的五百文一斤。”
張秀珍嚇了一跳，她這輩子都不曾摸過一百二十兩，那裏買得起那麼貴的茶葉。
見雲桑還在等着她回答，張秀珍顫顫巍巍的伸出五個手指，“要不就要五百文的那種？”
“沒問題，但嬸子有沒想過，既然她們說了上好兩字，有沒有可能她們是去鋪子裏看過？你送個五百文的過去，他們不接受怎麼辦？”
怎麼辦？
張秀珍光想着就頭皮發麻，她那個嫂子，要是不如她願，那還不得鬧個翻天覆地。
可這一百二十兩的，她也買不下手呀！
“這樣吧，咱們就選個價格適中的，要個六十兩怎麼樣？”
張秀珍還能怎麼樣，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雲桑繼續拔着算珠。
“芝麻兩斤四十文，糯米一斗一百二十文，白砂糖八斤九十六文，這雞和豬你自家有就不算了。
大魚兩條一百文，鹿最便宜也得十五兩一頭，活雁找不找到還得兩說。
這要是找到，估計也得十兩一隻，一對就是二十兩。
金鐲子和純金頭面就厲害了，少說也得一千兩吧。”
張秀珍聞言立既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煥散的看着牆角。
雲桑停下拔珠的手，看來是不用再算下去了。
她也是傻，早知道直接報黃金的價格就不用拔半天的算盤了。
張秀珍好半天才緩過氣來。
“作孽啊！我這那是娶新婦，這是請了尊大佛回來呀！”
雲桑暗道，可別辱佛了。
佛從不誆窮人。
“除了這清單，他們應該還有別的要求吧？”
“可不是，要重新打一副大牀，衣櫃，妝臺等等都得新的。還得有四擡大轎，照你這麼算這個親沒個二千兩都成不了。”
張秀珍突然抓住雲桑的手，目光殷切的看着她道：“小云啊，你可得幫幫嬸子，嬸子就是豁出全家的性命，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呀。”
“嬸子是想問我借錢？”在跟她算完賬後，雲桑並不以爲張秀珍是要跟她借錢。
她要真敢借，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誰來都幫不了她。
而且她也不會借，她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不不不，”張秀珍的頭搖得跟拔浪鼓似的，“這借了我也還不起，我已經害了阿良了，不能再把全家人都拖垮了。”
雲桑點了點頭，總算她還有點理智在。“那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你幫我想想，如何才能少給一些聘禮。”
雲桑道：“嬸，現在可不是你們着急娶親，是他們急着嫁女兒。按理說這話語權應該是在你們手上纔是呀。你去找個厲害些的媒婆，將這意思告訴他們便是。”
張秀珍猶豫道：“可，可這我哥嫂他們肯定會生氣的呀，只怕以後會鬧得連親戚都沒得做。”
“張家開出這些條件的時候，就沒打算跟你們做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