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是你兒子，你得抱抱他。以後呀，纔跟你親。”
李見凌愣愣的看着孩子，身後突然來了個小丫鬟，說二舅爺問夫人怎麼樣了。
這裏畢竟是女眷的院子，又是在生產中，杜梓傑一個外男也不好進來，便一直守在院外。
李見凌這纔想起小舅子還等在外頭呢，而且好像一直沒聽到杜蘅的聲音，臉色微變道：“夫人怎麼樣了？”
穩婆也纔想起來，自己剛纔太過激動，忘了報告大人的情況，忙補上一句：“夫人沒事，母子平安。”
李見凌鬆了口氣，“告訴二舅爺母子平安。”
袁穩婆怕他想起怪罪自己，忙用孩子轉移他的注意力，“幫主，快抱抱孩子吧”
“怎麼抱？”李見凌內心緊張，表面卻依然一片漠然。
孩子太小，看起來小小的一團，他想抱可又有點害怕，怕一不小心就會弄壞了他。
這會的心情又驚，又喜，又期待，又害怕，複雜得難以言喻。
袁穩婆卻笑道；“你把手伸出來。”
她一點都不奇怪李見凌的反應。
她接過無數次孩子的出生，見過無數個父親看見孩子的第一反應。
第一次做父親的男人，大都是這個模樣子，傻傻的。
只是沒想到堂堂青幫的幫主也是這般樣子，說出去她都能吹上好幾年了。
李見凌傻傻的伸出兩隻手。
袁穩婆見狀鼓勵道：“對，就是這樣，左手放高，右手放低點。”
李見凌伸着手，動作笨拙的照着她的話做。
袁穩婆見他擺好，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到他的手上。
明明是小小的一隻，李見凌卻覺得手上的糰子彷彿重愈千斤，抱着孩子的手愣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小糰子小小的，皮膚又黑又皺，李見凌越看越覺得他像個小老頭兒。
忍了半天到底還是沒忍住，緊蹙着眉頭道：“怎麼這麼醜？”
聽到這話院子裏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卻礙於他幫主的威嚴不敢過來。
屋裏正在按壓杜蘅肚子的雲桑聞言立刻道：“還不是因爲子肖父嘛！”
杜蘅笑着搖了搖頭。
子肖父？
李見凌打量着懷裏的小糰子，他怎麼沒發現這個小老頭兒有那一點像他？
袁穩婆見狀笑得一臉諂媚，“哎呦，你別聽她的，小孩子剛生出來都是這個樣子，一天一個樣，過幾天就好了。”
雲桑撇了撇嘴，老傢伙，有危險的時候撇的清清楚楚，領功勞的時候倒是走在前頭。
這夏縣最好的口碑不會是阿諛奉承得來得吧？
“行了，都抱半天了，是不是該來見見你們家的大功臣了？孩子嬌弱，也不好一直在外頭吹風。”
李見凌聞言小心的將孩子交還給穩婆。
穩婆接過孩子哎呦的叫着使不得，“屋裏剛生產完血腥氣太重污穢得很，幫主還是不要進的好。”
“放屁！李幫主一身正氣怕什麼污穢，這屋子女人進得男人怎麼就進不得了？”諂媚奉承搶功勞她都能忍下不跟她較真。
這倚老賣老管到別人的私事上就不能忍了。
他進去並不是因爲雲桑說他一身正氣，而是彼此之間的信任。
拋開這一層不說，兩人中他也是更信任雲桑。
他雖沒在屋裏，但裏面的情景多少能想像到。
不是誰抱個孩子來邀功他就會盲目的覺得這份功勞就屬於誰。
沒有當場戳穿袁穩婆是因爲他今天高興，他終於有了傳承，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生命的延續……
他，也是一個父親了！
所以小丫頭說得對，他要去見他的功臣，見他的夫人，見孩子的母親。
李見凌進到裏間，雲桑和秋嬤嬤已經幫杜蘅清整理好身體。
那些所謂的污穢也全都讓小丫鬟們清理出去。
又燃了安神的薰香，不但沒有血腥氣，反而有種溫馨的感覺。
只是平日裏總是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的杜蘅臉色泛白，脣色很淡，一頭秀髮零亂的落在枕上。
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得好像剛得了一場要命的大病。
什麼好像？
她可不是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回來嘛！
李見凌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般，只呆呆的看着她，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杜蘅虛弱的對他笑了笑道：“我沒事。”
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
這個男人表面雖然粗曠，可內心總有一片柔弱之處。
這幾年因爲孩子的事，他走了很多彎路，也做了很多讓她傷心的事。
可這世上三妻四妾的男人多了去了，這一點她難過，卻也無法怪他。
讓她欣慰的是，她懷着孩子的這段時間他一直一心一意的對她好，那怕她身子不便他也沒到第二個人的院子裏。
沒再讓她感受過一絲的難過。
就衝着這一點，她也願意拼盡全力給他生個孩子。
李見凌坐到牀沿上，握起杜蘅的手輕輕的摩蹭着。
過了好一會才哽咽着吐出幾個字來，“你辛苦了。”
雲桑和秋嬤嬤見狀默契的退了出去，給夫妻兩人騰出互訴衷腸的空間。
將產後的注意事項交待給秋嬤嬤後，雲桑便打道回府。
剛踏出院子就碰到等在門院外的杜梓傑。
“你怎麼還在這裏？”雲桑以爲丫鬟給他報了平安，他就該回去歇息，沒想到他還等在這裏。
杜梓傑道：“沒見到人，我不放心，我大姐她真沒事？”
“放心吧，她頂多也就是用力過度累了些，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
古人生孩子艱難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年紀太小成親，身體都沒長好，自己還是個孩子又怎麼能好好的懷孩子呢。
而杜蘅成婚五六年才懷上，剛巧就是最適合懷孕的年紀。
再加上她的身體是她親自調理的，產檢又是她一直跟進，還是她接的生，再出問題那她十年的醫算是白學了。
杜梓傑聽完她的話才真正放下心來。“那就好，你現在回家？我送你吧！”
“不用，你也一夜沒睡，時間還早，回去還能補個覺。”
“那怎麼行，是我把你帶來的，所以得負責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