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道:“那我們便在這裏等着吧。”

    葉維楨揹着手點了點頭。

    這是有好戲看了。

    “這就對了嘛!做人就應該遵紀守規。”

    葉維楨笑盈盈道:“您說得對!”

    大叔見他聽勸誇讚道:“小夥子還是挺上道的,叫那什麼……什麼驢子……可,對就是驢子可教耶。”

    “對對對,沒想到大叔還是個文化人。”

    “文化人談不上,我們就是地裏刨食的泥腿子。”

    “那怎麼想着帶孩子來學醫呢?”葉維楨幹脆跟他閒聊了起來。

    雲桑也豎起耳朵聽,她也想了解,他們是怎麼看待這件事的。

    “地裏刨食那都是靠天喫飯,老天爺賞臉一家十來口勉強能圖個溫飽,老天爺一怒顆粒無收也常有發生。

    不是說這裏免費招女娃學醫嗎?學了醫起碼能養活自己不是?七八歲的孩子幹活不行,喫飯倒很行。來學醫還能管飯,也沒什麼不好的。”大叔看了眼雲桑道:“這是你家妹子吧,這年紀能幹不少活了,都差不多能說親了,也學不了多久吧?”

    葉維楨本來還在點着頭的,聽見他說起雲桑差點沒笑噴。

    這位大叔的眼神到底是有多差,才能把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姑娘看成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什麼時候纔開始呀?”閒聊中,前面的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抱怨聲此起彼伏。

    唐良安撫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東家很快就來了。”

    “快點吧!莊稼地裏的草還沒除呢。”

    “就是!我們出來一天就耽誤一天的活。”

    眼見着衆人都要暴走了,唐良只好往外張望,可惜人太多,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只好打發楊俊英出去看下情況。

    聽到楊俊英要出去喊人,衆人都乖覺的讓出一條路來。

    楊俊英走到門口,就看見雲桑和葉維楨風輕雲淡的和大叔在閒聊,他驚訝道:“東家,葉掌櫃你們來了!”

    雲桑和葉維楨點了點頭。

    大叔整個人都愣住了,緩緩的扭頭看向葉維楨,結結巴巴道:“東……東家……”

    “我不是!”葉維楨笑嘻嘻的指着雲桑道:這位纔是我們東家。”

    大叔看向雲桑,滿眼的不解。

    這明明是個小姑娘,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是東家。

    想到自己剛纔還對着她們說教,大叔的心哇涼哇涼的,看來小蘭兒跟學醫是沒有緣了。

    “小姑娘看着挺有靈性的,叫什麼名字?”

    大叔激動道:“夏蘭,蘭花的蘭。”

    葉維楨笑道:“名字不錯,好好表現。”

    葉維楨這話算是給了夏大叔一顆定心丸,夏大叔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

    “東家,快到前頭去吧,良哥快要頂不住了。”楊俊英擔憂道。

    三人這才順着衆人讓出來的口子往裏走。

    雲桑走到最前面停下清了清嗓門道:“歡迎大家前來報名,考覈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們說清楚。”

    “好!”

    雲嗓淺笑了下道:“因爲報名的人太多,這裏又無法容納太多人,所以我們只能擇優錄取。

    而通過初試的孩子便可以留下參與下一輪的考覈。

    通過最終考覈的孩子,我便會教她們識字和醫術。

    但……”

    一聽到但字,站在前邊的衆人皆屏住了呼吸。

    雲桑並沒停頓多久,接着道:“學醫至少要五年,加上臨牀學習,起碼要七年往上。

    我既是免費提供她們喫喝,又免了她們的學費,他們學有所成十年內必須要聽從我的安排,而且不得私下行醫。”

    “十年!”

    “十年?”

    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次招的人最小的八歲,最大的十三歲,十年後最小的都十八了,都變成老姑娘了。

    還沒開始賺錢就要嫁出去了。

    大的那些,十年後都二十三了,還能找到婆家嗎?

    “那,萬一她要成親怎麼辦?”有人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十年內可訂親,不能成親!所以你們最好想好了再報名,若是中途退出,我將會追究你們學習期間所產生的各種費用。”

    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培養一批人出來,結果她們只是爲了提高身價嫁個好一點的人家。

    雲桑其實並不介意她們靠一技之長找個好人家。她的初衷也是讓這些女孩們過得好一點。

    是人都會生病,要是娶個懂醫術的媳婦,能給家裏省了多少事!

    但這時代的人太過雙標,他們一邊爲找個有一技之長的媳婦自豪,一邊又以姑娘家替別人看病爲恥。

    七八年的辛苦耕讀,最終只成了家境好些的私人醫生,這太不值得了。

    偏偏雲桑的擔心並不無理。

    這些人中,有這種想法的父母佔了大部分。

    一聽到這個十年的門坎,很多家長二話不說就帶着孩子離開了。

    雲桑也沒阻止,任由這些人離去。

    等沒人再離開,她才繼續道:“學醫是一件既枯燥又辛苦的事,沒有一定的耐心是很難學下去的。

    就算通過考覈,每個月也會有一次考覈,如連續五次考覈不過的,不好意思,我只能提前送你回去。”

    學醫除了努力,多少還要有些興趣。

    五次考覈都不過,那就只能說她對學醫沒興趣。

    不合適,與其這樣消磨彼此的時間,還不如把機會讓給合適的人。

    這一次沒有人走。

    雲桑問道:“大家選擇留下,是不是對我剛纔說的話都沒有異議了?

    我不是說着玩的,等孩子們通過考覈,就會簽下契約。”

    中間有個大叔突然舉起了手。

    雲桑比了個請講的手勢。

    大叔道:“十年的時間不短,爲何不能成親?就算訂了親,人家也未必願意等那麼久啊!”

    “你說的這些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學習容不得一絲的懈怠,學醫更是如此。

    成親會花費很多的時間,也意味着懷孕生子會接踵而來,到那時她還抽得出時間學習嗎?

    就算她抽得出,她的婆家會願意讓她再拋頭露面的給別人看病嗎?

    學藝不精是會誤人性命的!

    十年這個門坎已經是最低的限度了。”

    她最怕的就是學個一知半解,家裏人爲了賺錢,便把人要回去亂給人看病。

    所以在學生達到她定下的目標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放人回去霍霍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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