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馬車停在唐家門口,黎婉儀都小心翼翼的憋着口氣,怕呼吸重了會引起對面閉目養神男人的關注。
“到了!”唐柏鶴停下車,朝後面喊了聲。
葉維楨睜開眼,看到黎婉儀警戒的眼神勾了勾脣,湊近她道:“你看,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家三口?”
黎婉儀眼中先是驚恐,之後再變成了憤怒,“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呵!不過是與其人之道,還至於其人之身而已。”
早上他一回來,唐柏鶴就把祠堂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想利用他害人?
那就讓她先嚐嘗這種被人誣衊的感受。
威脅!他這是威脅!
他是想壞她的名聲。
“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爲了她,你寧願壞了自己的名聲,還說你們沒有關係?”黎婉儀好像抓住了什麼把柄憤憤不平的冷笑道。
“我們當然有關係!”葉維楨一字一頓道:“我和她一樣,都是沒有親人在身邊,孤身一人在這裏打拼的浪人。
所以我一直把她當成最親最親的親人,她就像我的親妹妹一般。”
“那我也是孤身一人在……”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跟她相提並論!”葉維楨的摺扇再次勾起她的下巴,冷笑道:“記住了,你要是讓她活得不痛快,我就讓你痛快得活不下去。”
說完不等她發作,徑自打開門走下馬車,候在車門口。
見黎婉儀抱着孩子下來,他一臉慈愛的伸手去接。
黎婉儀不知他想搞什麼鬼,可想到他的那些話更不敢拒絕,心驚膽戰的將孩子遞給了他。
更過分的是他接過孩子單手攬住他的雙腿,讓他的小屁股坐在他的小臂上,騰出一個手去扶她。
“不不用了。”黎婉儀被嚇得夠嗆,試圖拒絕他的“好意”。
“不用?”葉維楨反問道。
然,並無收回手的打算。
“不用。”黎婉儀再次拒絕。
“真的不用?”他眼睛帶着幾分冷意。
黎婉儀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威脅味道,只好咬了咬牙,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男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護着女人,在別人眼中儼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對於黎婉儀來說,卻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等她下得車來,葉維楨趁着將小柏棟還給她之際在她耳邊低語道:“我這個人不但護短還睚眥必報,記住!這——只是個小教訓。”
黎婉儀氣得渾身發抖,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
雲桑下車的時候雖覺得有點不對勁,但見他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便也沒再理他,自己先進了院子。
今天是端陽,還有得忙的呢。
端午節當地還有插艾花,沐藥湯,洗龍鬚水的習俗。
當地有個傳說五月初五是龍的生日,這一天龍擡頭噴出來的水叫做龍鬚水,龍鬚水能治病和使人身體強壯。
故而老百姓們會在端午的早上就到山上的水溝、溪流,或者河裏取水回來配上艾草,菖蒲等熬成湯藥,供家裏人洗頭,沐浴來祈求潔淨平安,身體健康。
下了車雲桑便帶着小蘿蔔們忙碌了起來。
燒水,給大門插上艾草,再輪着沐浴。
等大家都沐浴完,雲桑便把提前做好的綵綢小香包分給大家。
小荷包裏同樣也裝了艾草,澤蘭,菖蒲,雄黃等所製成的藥物包。
女人則用艾葉榴花簪發。
忙完了這些一家人又坐上了馬車到紅海碼頭參加賽龍舟。
這是整個節日裏小蘿蔔們最期待的一件事。
唐家這兩年也開始參加了龍舟賽。
往年唐柏松還不夠年齡,都是從虎背嶺裏那些工人中選出來的人去參加比賽。
今年就不同了,唐柏松和唐思遠都參加了龍舟比賽。
馬車來到紅海碼頭,這裏已經停靠了很多的“龍舟”。
龍舟的主體顏色有兩種,分別爲紅色和綠色;綠色的俗稱"雄龍",紅色的俗稱"雌龍"。
爲了競賽的公平,全都採用的都是20對槳的大型龍舟。
也就是說一部龍舟上就有四十三個人,一個敲鑼,一個打鼓,還有一個掌舵,外加四十個划槳手。
唐柏松和唐思遠下了車就往海邊走去。
幾個小蘿蔔和唐思靜在後面高升呼喊:“大哥加油!思遠哥加油!”
兩人相視一笑,加快腳步往停靠在岸邊的龍舟跑去。
岸上早早就搭建了觀賞席,席上差不多已經坐滿了人,雲桑下了車就見到席上遠遠的有人朝她揮着手。
仔細看,竟是杜蘅,縣令夫人和夏縣的那些鄉紳太太們。
“雲姐姐,到這來。”杜萱也揮着手喊道。
“來了。”雲桑應了聲,回頭招呼着黎婉儀和小蘿蔔們跟上。
唐柏松兩人最後上了一部紅色的雌龍舟。
龍舟的周身都彩繪着精緻的魚龍圖案,大氣又不失美麗。
龍舟之上,被選出來的四十一人已經各就各位,就等着唐柏松這個掌舵人前來啓動。
本來以唐柏松的資歷和年齡是絕對做不了掌舵人的,但他卻在一次一次的練習中用實力宣告了自己掌舵的位置。
龍舟上還有不少熟面孔,唐柏福,楊俊英,孫家兄弟,還有個小胖都在。
小胖就坐在第一位。
見到唐柏松兩人到來,大家互相寒暄了下就各就各位。
比賽之前還有個開賽儀式:各家需要把龍舟劃到媽祖廟前祭拜龍尾爺。
唐柏松上了船,槳手們便划着船前往媽祖廟。
到了廟前,龍首朝着廟門方向,划進劃退,參拜三次,稱之"三參燈",以祈求媽祖娘娘保佑自家旗開得勝。
參拜完媽祖,又將龍舟劃回原來停靠的碼頭。
奪標點設在海中的一隻五肚船上,船上插着綾緞彩標。
所有的龍舟都參拜完,全部都停靠在碼頭上一字排開待出發。
突然媽祖廟前響起了一陣響亮的爆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