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擔憂道:“怎麼會不見了?天都黑了他能去哪?”

    劉麗春懷裏還抱着個孩子,聞言立刻道:“是啊!天都這麼黑了,我去把姐妹們都叫出來一起找吧。”

    雲桑忙阻止道:“不用這般興師動衆,我自有安排。”

    葉維楨附和道:“借你們男人一用就行。女士們都回去吧,太晚了,別嚇着孩子。”

    聽他們這樣一說,婦人們也只好先回去了。

    卻沒想到回去後,家裏有老人的就讓老人幫忙帶着孩子,沒有的就直接用揹帶背在身上,自發組了一支隊伍在山上尋了起來。

    雲桑和葉維楨又駕着車去了紅海灘,那裏是大家最後一次見到他的地方。

    望着蒼茫的海面,雲桑越找越心慌。

    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什麼,可越是去想就越想不起來。

    葉維楨勸道:“別瞎想了,柏松沒事又不會下水,而且他的水性又是極好的。”

    雲桑嚥下那句“善泅着溺於水”點了點頭。

    只要不說出來心裏便多一份希望。

    找了大半個時辰依然沒有發現他的蹤跡,眼看就要到約好的時辰,兩人決定先回家看看。

    回到家,幾個小的還沒回來,倒是小五手上揚着一封信箋衝了過來激動的喊道:“阿孃,我找到大哥留下的信箋!”

    雲桑心裏咯噔一下,忙上前接過信箋邊拆邊道:“他說什麼了?”

    “他說要去找二叔!”

    雲桑拆信的手頓了頓,又火速的將信箋打開。

    信箋上正是他的筆跡。

    我走了。

    離開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用掛念,也不必尋找。

    這些年我一直勤奮苦練,爲的就是報效祖國。如今亂世迭起,山河破碎,人民離苦甚多。

    若人人都袖手旁觀,最後只會落得家不成家,國不成國。

    所以我想爲祖國,爲流離失所的百姓同胞盡一份綿薄之力力。

    阿孃,謝謝您這些年對我,對弟弟們的養育之恩。待我功成名就歸來再報答您的養育和教導之恩。

    請相信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如果遇見二叔我會替您問他;爲何三年杳無音信,爲何背信棄義,又爲何要把那個女人送回來!

    可知何謂殺人誅心?

    字跡越後越潦草,下筆亦愈發的重,可見他是越到後面越激動。

    前面說了那麼多不過是掩飾而已,後面纔是他離開的真相。

    “不行,我得把他找回來!”雲桑將信箋一收,轉身就去牽馬。

    “你冷靜一下。”葉維楨一個轉身,伸出手攔在她面前。

    “你讓開!”雲桑憤怒的拔開他的手,就要去解繮繩。

    她這會滿腦子都是把唐柏松找回來,又豈是他說冷靜就能靜得下來的。

    葉維楨握住她去解繮繩的手,蹙着眉道:“你連他往哪裏去都不知道,要怎麼找?”

    雲桑用力的甩,沒甩開不說反讓他死死的鉗制住。

    她勃然大怒,“放手!不知道就不找了嗎?他連城裏都沒自己去過,我怎麼放心他一個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如今到處兵荒馬亂,只怕還沒到北方就白送了命。就算他要報效國家也不是這樣豪無準備的去……”

    說到後面她幾乎是哽咽出聲。

    那是一種無能爲力的無力感。

    他怎麼敢,怎麼能就這樣跑出去,就算他要去參軍,好好的跟她說她還能反對不成?

    告訴她,起碼她能給他備好行囊,準備好藥物,能保證他的小命不是……

    小五被她的樣子嚇得愣愣的站在一邊,嘴裏低低的喊着,“阿孃——”

    葉維楨對着同樣有些呆傻的林念念道:“你先帶小五回房。”

    林念念自知自己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聽話的牽起着小五往後院去。

    小五回頭不捨的看了眼阿孃,想說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含着淚扁了扁嘴,任由着林念念拉着他走。

    葉維楨看到她那副自責的模樣,心裏比她還難過。

    他伸了伸手想抱抱她,可終究還是沒敢跨出那一步。

    這樣的行爲也許能安慰她一時,可也會害她陷入終身的輿論裏。

    他嘆了口氣,溫言勸道:“不是不讓你去找,而是不能像無頭蒼蠅那般去找。北方地域遼闊至少得知道他是往哪裏去,要去哪裏走的陸路還是水路,對不對?”

    雲桑聽一半沒聽一半的,擡起一雙霧氣氤氳的眼眸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葉維楨心裏鬆了口氣,不跟他吵就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他將唐柏松留下的信箋從她手上抽了出來,一目十行的看過之後道:“這信說是要去參軍,實則是去找他二叔。我看這根源還是在那一位身上。”

    “是她?”雲桑懊惱的撫着心口,她就說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是因爲早上的那場爭執。

    她一定跟小松說過什麼,不然他怎麼知道去哪裏找唐慎!

    “我現在就去找她。”

    葉維楨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雲桑決絕道。

    “我在外面等你,不進去。”葉維楨退而求次,京城裏那些所謂的貴女整天喫飽了沒事幹就想着怎麼勾心鬥角,每個人都有八百個心眼子,他怕她鬥不過她。

    “隨你!”雲桑說完邊走邊仰起頭將氤氳在眼中的溼氣逼回去。

    黎婉儀住在東院,走前面要先從西院出去,再從東院的大門開門進入。走後面可以直接從後院的月亮門穿過。

    雲桑走到後院又喊上了林念念。

    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一腳踏進穿過東院的月亮門。

    進門就看到之前準備的婚房,心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當初準備的時候她也開心過,如今再看見只覺得諷刺。

    她只是掃了一眼便匆匆的撇開臉,徑直往黎婉儀住的東廂而去。

    林念念上前敲了敲門。

    “誰啊?”屋裏傳來黎婉儀溫柔的聲音。

    林念念看了眼雲桑和葉維楨,見他們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只好自己應道:“黎娘子,夫人有話想要問您。”

    屋裏靜默了會,才傳出走動的聲音。

    “都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黎婉儀的聲音隨着開門聲傳來。

    經過早上那一出,她也懶得跟雲桑裝溫婉了。

    只是開門見到她和葉維楨站在一起,心裏不由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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