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餘的外人在,男女也沒有刻意的分開坐。

    酒過三巡,顧毅便提出三朝回門禮過後便要返回閩州了。

    雲桑想着顧家人來了這麼久也沒帶她們好好的遊玩有意挽留了一番。

    顧家老太太等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小兩口新婚燕爾,相聚的時日有限,實在不好太過佔用他們的時間。打定了主意任她怎麼挽留還是決定明日便啓程回閩州。

    歸寧日不可在孃家過夜,宴席之後雲桑兩人就打道回府。

    第二天送走了顧氏一家,雲桑便投入了工作。

    她本就閒不住,成親已經耗費了不少時日,不想在家裏白白浪費光陰。

    如今唐柏鶴負責外面的業務,茶樓是孫笑和青禾在打理,幼稚童院交給了林念念,雲桑主要負責着醫學院的事務。

    畢竟醫術不可代替。

    學醫不比其它,非是一兩年就能學會,學院裏的女學生除了少數幾個堅持不下離開外至今還沒有正式畢業的。

    不過單憑理論知識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罷了,因此雲桑便開放了一道行醫通道,在學院的一角專門設置了行醫館,每日都安排了幾位學生在行醫館免費爲病患看診,再開了處方另去撿藥,若只是普通的病症便讓患者自行去尋些草藥熬煮。

    這也算是對當地醫館的一種保護。

    雲桑一直秉承着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理念才能安然無恙的堅持下來。

    斷了別人的生路別人也會斷你的生路。

    行醫館開放後雲桑多半時間都在行醫館內,畢竟人命關天。

    但她很少親自行醫,隔着一道院門在裏間或對賬或查看學生們交上來的醫案,唯有在遇到疑難雜症的時候纔會出手。

    女學生們交上來的醫案事無鉅細都記錄在案,雲桑像改作業一般批覆之後再發一一發還給她們。遇到好的她會大加讚賞,當成案例跟學生們共同賞析。見到不對的也能及時糾正。

    幾日沒來她案臺上的醫案已經堆積如山,雲桑坐下便拿起一本埋頭看了起來。

    直到門外傳來孩童嬉戲的聲音才擡起頭來。

    是小五逗着妞妞在玩兒。

    小五如今也不願去書院了,嫌書院裏太過沉悶又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就算在醫學院也會好好的學好知識。

    雲桑想着他年紀小,這裏又不受義務教育束縛,三四十歲想要參加科考也同樣能考,再加上上面已經有那些個出色的哥哥,就算他不願走讀書出仕那條路也能衣食無憂,便依了他。

    如今他跟妞妞倒是成了極好的玩伴,妞妞怕生很難融入陌生的環境,好在兩人在唐家宅院就認識,到了這裏無其他玩伴看到小五便纏上了他。

    他在草藥園裏照料草藥她跟着;他到行醫館她也跟着;他在課室裏唸書她就乖乖的坐在旁邊聽着,小五爲了照顧她還主動坐到了最後一排。

    木子如見妞妞的性子日漸開朗起來也樂見其成,自己安心的教起書來。

    “妞妞,聽話,明兒我給你帶個撥浪鼓來。”

    明明那梳着雙丫髻的小姑娘比他還高出一個頭,他卻把人家當成小孩子般哄。

    妞妞不說話,手拉着他的衣袖,睜着一對澄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雲桑見狀問道:“小五你怎麼惹妞妞不高興了?”

    小五有些委屈的嘟起嘴巴道:“我纔沒有。”

    妞妞見狀也癟了癟嘴,似乎在比誰比誰委屈。

    “沒有妞妞怎麼不高興了,你們吵架啦?”

    “是妞妞想讓我帶她下山——”

    小五話沒說完,妞妞急忙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說下去。

    雲桑一愣,跟着心中一喜,妞妞能做出這般動作,說明她真的在好轉了。

    她起身來到妞妞面前拉着她的手溫聲問道:“妞妞下山想做什麼呀?”

    山上雖沒山下繁華,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少。這孩子之前是有點自閉症狀的,想下山絕不會是貪戀山下的熱鬧——那就是事出有因了!

    妞妞無措的把玩着手指,並沒有回答雲桑的話。

    雲桑不死心的問道:“莫不是想要買什麼好喫的?”

    妞妞依然低着頭不做聲。

    “還是看上什麼好玩的?”

    連着幾個問題妞妞都沒理她,雲桑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好作罷。

    剛要起身頭上突然被一塊陰影籠罩,雲桑扭頭看去,只見身形挺拔的男人逆光而來。

    “二叔——”小五低聲喊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看清來人的臉雲桑的眼角不由漾出一抹笑意。

    “還不曾看過夫人工作的樣子——”唐慎說到一半才發現屋裏除了雲桑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是自家粘人的小侄子,還有一個——是上次見到的那個孩子,那個孩子正怔怔的看着他,見他注意到她復又低下了頭。

    唐慎忍不住又打量了她兩眼,心中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我帶妞妞去找木姨。”小五怕妞妞被二叔嚇到拉起她就跑。

    雲桑見他還盯着兩小隻的背影看忍不住也多看了兩眼,心中疑惑道莫不是他真的認得妞妞?

    木子如母女是她從北地回來的路上遇到的,她早就覺得她們的言行舉止不像普通百姓,唐慎從前也在京城待過,他們以前真見過也說不定。

    一念至此,雲桑淡淡道:“聽木姐姐的口音像是北地那邊的,我見着她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說到此處雲桑便沒再說下去,她雖然收留了木子如母女,也看得出來她懷揣祕密,只是她不曾言明,她也沒刻意打聽。

    把這話告訴唐慎,也有讓他斟酌的意思。

    唐慎收回眼光,臉上又揚起笑意,他點了點頭道:“嗯,我餓了。”

    雲桑訝然道:“你沒喫早飯?”

    唐慎似笑非笑道:“你猜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聽底下的人說她忙起來總忘了喫飯,就算把飯放到她面前,她也是非得把手上的事忙完纔想起喫飯,難怪這小身板愈發清瘦了。

    “什麼時辰?”她只記得她剛坐下才看了三本醫案——

    唐慎無言,她竟還敢問什麼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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