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過率軍緩慢行進了三天,走了還不到預計的一半距離,基本上是一邊放馬一邊郊遊。

    此時一名斥候從軍隊後方狂奔而至,向陽過彙報:“後方十餘里有一隊百十人左右的北莽騎兵正在快速逼近,看樣子是向老嫗山那邊趕去的。”

    一百餘騎奔赴老嫗山?

    顯然不會是送糧,更不可能是援軍,難不成是送信?

    飛鴿傳書固然方便,可鴿子只會飛回它的住處,比如他們在君子館前時陳芝豹便以飛鴿傳書北涼,可若是北涼那邊要是想傳信給他們,卻只能用人。

    所以想要傳令給在外出徵,位置飄忽不定的軍隊要花費的時間是很長的,還有可能被敵人阻截,就算平安送到,其局勢可能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便有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

    如果這一百北莽騎兵真的是送信,那陽過就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

    什麼信件需要一百驍騎護送?

    陽過當即命令五百五十騎掉頭而回,直撲身後的一百北莽騎兵。

    五萬人陽過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這一百人,簡直就像送入盤中的美餐,他陽過若是不盡數吞下,就是在暴殄天物。

    陽過這邊有派出去的斥候,北莽那一百人自然也有先行者,他們這五百五十人的行跡聲勢浩大,遮掩不住,等陽過他們看見那一百騎的時候,發現他們竟然分成了十多隻小隊,四散而去!

    他也不遲疑,當機立斷道:“所有遊弩手卸掉甲冑,扔掉糧草,輕裝追擊!務必要將他們全部拿下!”

    能配弩的遊弩手本就不多,陳芝豹刻意給陽過留了些精銳,五百人中有兩百人持弩,齊齊追去!

    這幾天陽過刻意放慢了行進速度,這些戰馬都養足了精神,而北莽那一百騎卻是一路狂奔至此,已經有些疲軟了,不多時便有數十人被射下馬匹。

    雖然還有幾十騎在奔逃,但陽過也懶得自己去追了,交由了手下的標長去處理。

    陽過下馬走到了一個被活捉的俘虜面前說道:“說點能讓自己活命的東西出來。”

    那北莽人聽不懂離陽官話,幸好陽過手下有精通北莽語言的伍長,便給那俘虜翻譯了一遍。

    那俘虜顯然是聽懂了,可卻齜牙咧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陽過,如同惡鬼一般!

    陽過沒有和他多言,腰間蓋世出鞘,一刀斬落了他的頭顱,然後走向下一個俘虜問了同樣的話。

    這一個俘虜懂些離陽官話,假意要說,讓陽過附耳過去,可陽過剛一俯身過去,那人便張嘴要去咬陽過的耳朵,幸好邊上的一名標長眼疾手快,一刀給那人斬成了兩段。

    陽過抹了把濺滿血跡的臉,示意將剩下的俘虜全部處死。

    眼看着前面一個個頭顱落地,終於還是有一名北莽士兵沒有沉住氣,以生疏的離陽官話淒厲喊道:“我說!我全都說!”

    陽過揮手叫停了劊子手,本來已經準備慷慨赴死的幾名北莽士兵立即開始大罵那名求饒之人。

    將那人帶到了一旁,陽過便說道:“我不想聽廢話,你應該知道世界上有比死更讓人難受的刑罰。”

    那人連連點頭道:“是!是!”

    據此人交代,他們這一百人是負責給出徵流州的大部隊送信的,之所以要這麼多人同行,不用他說陽過也知道,定然是因爲內容極其重要,畢竟那些以小股部隊活躍在龍眼兒平原的北涼遊弩手實在是令人厭煩。

    不過這一百餘騎身上帶了足足十多封密信,每一封都完全一樣,剛纔逃走的那羣人中自然也攜帶有其中至少一份,那人把信呈給陽過看,上面前世北莽文字,陽過自然看不懂,於是交給了精通莽文的手下。

    那名手下看過後就說道:“這是密文,我們不知道規則,便只是一頁雜亂無序的文字。”

    他們現在雖然斷下了數十人,雖然還有遊弩手在繼續追擊,但也不太可能全部阻攔,哪怕便是他們將這一百餘騎盡數攔截,北莽要傳遞如此重要的信息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後手,他們想徹底攔截消息傳遞是不太可能的。

    於是陽過便將目光轉移到了這位名爲許忠的北莽俘虜身上。

    “你們是從哪裏來的?”

    “鹿茸城。”

    鹿茸城在北莽龍腰州中部偏西的位置,除了少數幾個驍勇悍將,北涼極少有人能領兵打到那裏去,陳芝豹手下便有一位,名爲典雄畜,與在陵州城迎徐鳳年入城的寧峨眉並列爲北涼四牙之一,手下管着六千鐵浮屠重騎,僅次於徐驍的大雪龍騎,他用兵剛猛,武藝高超,可謂一員虎將,陽過也曾見過幾面,典雄畜知道陳芝豹有意栽培陽過,休假喝酒時還與他勾肩搭背的吹牛,說自己曾在馬上正法了一位北莽刺史千金,完事後捅死了掛在長矛上。

    聽聞許忠自鹿茸城而來,陽過繼續問道:“你可清楚鹿茸城附近的佈防?以及這一路上見過多少兵驛?”

    許忠聽聞此言,面露難色,沒有說話,不知再想些什麼。

    陽過一揮手,不遠處便傳來了幾聲慘叫,與人頭滾落的聲音。

    許忠臉色大變,急忙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這許忠知道是知道,不過到底只是個伍長身份,能接觸到的信息並不多,但對於陽過來說卻也足夠了。

    此次北莽用兵流州,是精銳盡出,龍腰州與姑塞州幾乎都被掏空了,比如他們龍腰州西部重鎮君子館便只餘下了兩千人留守,這才被陳芝豹率領三千輕騎踏破。

    而此時許忠又告訴了陽過一個重要信息,不單單是君子館,鹿茸城西邊的離谷,茂隆兩鎮也是沒剩下多少人。

    這個消息可謂價值千金。

    如若離谷、茂隆空虛,他陽過未成不可試着去襲擾一番,遠比他在老嫗山附近大有作爲。

    其實之前陳芝豹踏破君子館後便考慮過是否要去離谷一探究竟,但被幾個參軍勸回了。

    一是他們已經取得碩果,不必再兵行險招,只管去支援老嫗山便能將戰果最大化。

    二是離谷雖然也是軍鎮,卻遠不如君子館來的重要,屬於可有可無的那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可拿下離谷這樣的地方對陳芝豹這樣的將軍卻是算不得什麼功績,對於陽過而言那就不一樣了。

    思慮再三,等所以遊弩手歸隊後,陽過率軍連夜朝着離谷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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