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之輕聲地安慰着葉英,站在她身後,輕柔地梳理着葉英的長髮。
他看到葉英長髮中隱藏着的幾縷白絲,一顆心突然被刺痛,眼中隱隱閃現着淚花。
可他沒有哭出來,而是盡力去平復自己的心境,生生將流淚的酸楚感壓了回去。
陳簡之知道,這個時間段,他不能再讓葉英擔憂太多了。
葉英沒有說話,她的心裏確實因爲大量傭人的離開而感到心寒,但更多的是對葉家基業的擔憂。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想想如何度過此次難關。”陳簡之繼續說道,他試圖點醒葉英,不想讓他就此頹廢下去。
“我已經派人給居仙樓的李樓主送信了,就是不知她是否願意與我一見。”葉英嘆了一口氣道。
“居仙樓?”陳簡之疑惑不解道。
葉英見狀便把蕭玉和自己說過的消息告知陳簡之。
“照這樣說......目前確實也只有居仙樓這一根救命稻草了。”陳簡之思忖道。
葉家在黎城之內並非除了蕭家之外就孤立無援,只是此時大家都在重災區間,自顧不暇,哪還有餘力去幫助葉家呢?要知道,不是所有商賈世家都能和蕭家相提並論。
至於黎城之外,自然也有盟友,只不過此刻遠水難救近火。
“沒想到,我葉英在黎城紮根多年,如今卻落得不得不向她人求助才得以存活的局面。”葉英沮喪地搖了搖頭道。
“英,哪裏有像你說的這樣?天道無常,興許度過這關,葉家就此繁榮昌盛下去了呢?”
“而且說起來,我們之所以損失那麼大,還不是因爲產業鏈太過單一了麼?我早些年就和你說過了,可那是無災無難,你卻沒有放在心上。”
陳簡之一邊安慰着葉英,一邊想要將葉英“上天要毀了葉家”這一想法給剔除到腦外。
“哎,怪我當時沒有聽你的話。”葉英道。
許是陳簡之將真正的原因道出,葉英消極的情緒消散了不少。
陳簡之看得透徹,因果循環,種下了什麼因,就收穫什麼果。葉家那時崛起強大不假,可陳簡之早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若是那時他能再堅定一些,興許就能避免這次危機了,可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先不要想那麼多了,眼下若是李樓主願意一見,那我們便要準備好禮品再登門了。”陳簡之言歸正傳道。
葉英點點頭,說道:“這我自然會準備好的。”
葉家雖然大受打擊,但還沒有走到油盡燈枯的最後一刻。
陳簡之卻搖了搖頭,道:“可能只有這一次機會,尋常的禮品恐怕不行。”
“那你想......”葉英轉過頭,望着陳簡之道。
“你還記得當年你娶我的時候贈的那枚玉佩嗎?”
“不可!且不說那是我花了難以想象的代價才僱人打造的,那枚玉佩更是你我之情的象徵啊!”葉英的情緒格外激動。
葉英無言,她覺得這一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便是娶了陳簡之。
“沒事,我永遠都站在你身邊。”陳簡之拉住葉英的手,葉英也將陳簡之的手緊緊握在懷裏。
兩人相顧無言,卻無聲勝有聲。
......
讓葉英徹夜難免的那封信箋在第二天才得到了回覆。
“回報家主,李樓主答應與您一見!”
葉英聽完後,內心的緊迫感依舊沒有任何消減,要度過難關,這連第一步都不算。
只是也是有好消息的,葉英在信封上已經表明了心思,李浮瓊能夠答應一見,側面說明了居仙樓真的有能力幫助自己。
“如此甚好,我這就去準備禮品。”陳簡之一聽則喜出望外。
“家主和夫人且慢!李樓主還說了,她今日會親自登門和家主商議此事,只不過有一個條件。”那下人出聲阻止就要離去的陳簡之,將未說完的話托出。
葉英和陳簡之相視一眼,滿是詫異......李浮瓊怎麼要親自登門拜訪葉家?難道這條件的真的目的是要將葉家置身於半死不活的地步麼?
陳簡之原本欣喜的內心瞬間沉寂下來,問道:“什麼條件?”
“稟夫人,李樓主未說明是什麼條件,她只說了此事和洛先生有關,希望商議這件事情的時候,洛先生能夠在場。”
聽此,葉英和陳簡之心中的疑慮更甚了,這點要求根本不算什麼。
“還有其他事情嗎?”葉英問道。
“沒有了。”
“好,幸苦你了,先下去把。”
“是!”
下人應聲離開,留下陳簡之與葉英面面相覷。
“這李樓主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葉英問道。
“難知,不可知。”陳簡之搖了搖頭道。
“那那些禮品我們還要準備麼?”葉英問道。
以前向來都是別人對她討好獻媚,如今風水輪流轉,着實不習慣。
“自然是需要的,得讓李樓主看到我們的態度和誠意。”陳簡之道,在禮節這種事情上,他可比葉英細膩得多了。
“不過......英,那李樓主若是提出了一些十分屈辱的條件怎麼辦?”陳簡之憂心道。
葉英沒有猶豫,決絕道:“寧可站着生,絕不跪着死。大不了就分了家產,供那些下人們逃難,我們就帶着照離去蕭家避避風頭吧......只要人還在,就能東山再起。”
“當然,這些都是最壞的打算,希望李樓主真的是如蕭玉所言一般的人吧。”
處居這個地位的葉英,終究不是一人,有着太多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