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外頭正在彈琴的男子彈到一半時,一根琴絃突然崩裂開來。
他不禁有些疑惑,洛公子此前使用這古琴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問題,怎麼到他這兒,還沒彈一會兒,琴絃就斷了呢?
他把原因歸結爲自己彈奏的手法粗糙,朝着場下飲酒的貴客們道了聲歉。
......
【宿主,攻略進度達到百分之六十了!宿主效率真高!】
洛塵對小茶的提示音充耳不聞,注意力全在緊緊拉住了他的手臂的葉照離身上。
當“沒有”兩個字從洛塵的口中說出來時,葉照離只感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連自己的心臟好像都停止了跳動。
他說他沒有對自己動過情......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
葉照離強迫着自己不去相信洛塵說出來的話。
那些日的相處,那些美好的瞬間,那些潛移默化的變化是騙不了葉照離的。
可得不到洛塵的承認,葉照離忽然感覺這些原本清晰的影像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她在懷疑,她在動搖。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承認對我動過心吧......哪怕只有一秒......
佈滿了數不清裂痕的玻璃,彷彿只要輕輕一點,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星火殘燭在陣陣惡風中凌亂,搖擺不定,也許在下一秒就會隨風而逝。
本就微茫的希望要被收回,世界重歸於黑暗。現在你再來猜猜,葉照離的心裏該有多麼崩潰?
“我不信,你一定還在說氣話,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洛塵......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的錯誤,將來一定好好彌補你好不好?”
葉照離像失心瘋一樣,一雙眸子瞪得嚇人,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洛塵的後腦勺。
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洛塵的手臂,若是尋常男子被葉照離此刻的力道一捏,恐怕都會多出一道淤青來。也好在洛塵不是尋常男子。
“沒有......便是沒有,葉小姐還請鬆開手。”洛塵道。
其實這點力道,只要他稍微發力就可以掙脫了。只是這樣可能會弄傷葉照離。
“我不信!如果真是這樣,你爲何不敢轉過來看着我的眼睛?”
是啊,眼睛是心靈的窗口,是很難掩飾謊話的地方......如若洛塵真的對自己無情,那爲何不敢和自己對視?不是心虛又是什麼!?
葉照離在要被徹底壓垮的處境中,不肯放過任何一株可以救她性命的稻草。
洛塵本就是因爲不忍心才轉身,可偏偏造化弄人。
他只能順着葉照離的意思,緩緩轉過頭來,看着她那雙溼了又幹,幹了又溼的紅色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從未對葉小姐動過情。”
恍惚間,葉照離只感覺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徹底地將她的心臟捏得粉碎。
鮮血淋漓,無人在意。
沒有起伏......沒有波瀾......什麼都沒有,平靜得可怕......
這是葉照離從洛塵的眼睛裏讀到的全部信息。也就是說洛塵真的沒有騙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她可笑地過度解讀......
“葉小姐,半炷香的時間到了,下次......不要再來了吧。”
洛塵說完掙脫開葉照離的手,倒不是他發力了,而是葉照離握着洛塵的手沒有力氣了。
他叫她不要再來了,這讓她怎麼做得到?難道他想自己連看他都變成一種奢望嗎?
葉照離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和自己說洛塵在氣頭上,說的都是些氣話,要好好想辦法去彌補纔對。
雖然多多少少有些自欺欺人,但這是葉照離堅持下去的唯一支撐了。
“好,既然你想留在居仙樓,那便全都依你。”
“但是隻要有我在,就沒人敢輕薄你,沒人敢讓你爲之撫琴奏曲,你的時間我通通買下,全盤佔有......”
這是葉照離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要是讓她看到洛塵在別的女人面前展顏歡笑,談笑風生,那真的比殺了她還難受。
但是在自殺之前,她一定會先將那名女子碎屍萬段。
葉照離沉浸入自己構想的美好想鄉中,只要洛塵能夠解氣,讓她做什麼都願意。
“葉小姐,居仙樓有居仙樓的規矩,只要我不想見客,客人便無權見我。”洛塵道。
“沒關係的,我就這樣守着你,沒人接觸你最好。”葉照離道。
要是有人接觸洛塵,那葉照離一定會把關注點放在那個人的身上。
她要用血的教訓來警示那些人,有些東西是碰不得的。
洛塵沒有迴應,估摸着半炷香的時間快到了,轉身朝門外離去。
葉照離也沒有挽留,反正她也留不住。
但是她相信,洛塵終歸有一天會想通,然後回到她身邊的。
當初大白不也是因爲自己的錯誤飼養,而對自己這個主人齜牙示威麼?可現如今還不是乖乖地圍在自己身邊轉了嗎?
洛塵,你也一定要像大白那樣,再次回到我身邊,不然......我可能會壞掉的。
沒關係的,是擁有着鮮活心跳的活人也好,還是心臟停止跳動的屍體也罷......只要是你,我就滿意。
葉照離想到這裏,又產生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念想。
她的洛塵被世俗的風氣污染得太嚴重,蕭夢寒,李浮瓊之流帶給他太多不好的思想。
這樣一個活着的洛塵腦子裏裝的不會全是自己......就是說,死去的洛塵是不是比活着的洛塵更乖,更聽話呢?
白頭太過奢侈,餘生太過短暫。
來一次永恆的相愛吧,我的郎君。
你不需要知道晝夜的更迭,只要一直陪伴我到天荒地老。
你不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只要靜靜傾聽我的甜言蜜語。
你不需要管風塵瑣事,只要大腦最後定格住我就好。
你不需要看那些妖豔的花朵,只要眼珠子對着我就好。
來一次永恆的相愛吧,我的郎君。
我想和你隱沒進人海,廝守到棺材,消逝作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