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塵面前，葉照離的微笑並不再昂貴。
然而回應她熱情的只有洛塵冷淡的面容。
孫曉呆呆地看了一眼這抹不屬於自己的微笑，滿是苦澀地關上了閣間的門。
“今日你爲什麼沒有登臺？你不知道底下的看客因此亂成什麼樣了。”
葉照離彷彿對洛塵的冷漠產生了免疫，依舊說着和洛塵有關的話題。
至於今日洛塵爲什麼不登臺，其實葉照離已經從孫曉那裏得知了一切。
但孫曉沒有提及洛塵將李浮瓊從藍茜那裏救回來這件事，只僅僅說了李浮瓊受傷了，洛塵在照顧她。
連葉照離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她聽到這件事情臉上並沒有浮現出多少的情緒。
過程都可以是空談，只要在意最後的結果就好了。
“李樓主受傷了，需要人照顧。”洛塵言簡意賅道。
葉照離的笑容一滯，但隨後卻並沒有消失。
他真的承認了，當着自己的面，毫不避諱......
誒，奇怪。
爲什麼自己的臉上還笑的出來呢？難道是因爲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愛他？
不，不......正是因爲自己愛他，所以才包容他淘氣的行爲。
“也是，像你這樣溫柔的男子，一定很會照顧人的......真讓我羨慕。”葉照離柔聲道。
她羨慕的不是洛塵照顧人的能力，而是羨慕那被洛塵照顧的人。
好像自己曾經也爲他虛弱了幾日，可是爲什麼他不來照顧自己呢？憑什麼李浮瓊就可以？
【宿主，任務進度突破百分之八十。】
洛塵十分意外葉照離聽到自己的話語之後還在微笑......
沒有質問，沒有懊惱，沒有悲傷，沒有流淚......只有笑，就算只是強顏歡笑。
這不像她，有些出乎洛塵的意料。可小茶傳來提示聲音又造不了假。
僅僅幾日就學會將一切情緒都壓在心底了嗎？洛塵真覺得這轉變有些太快。
他還是希望葉照離能夠將情緒表露出來，長期積蓄在心裏，他怕她等不到任務結束就被心理壓力壓垮了。他也希望任務結束後，能做出力所能及的彌補。
“照顧人麼.......也許你可以問問李樓主我會不會照顧她。”洛塵道。
他想激一激葉照離，想從她的臉上看到些除了強顏歡笑之外的情緒。
可洛塵失算了，葉照離似乎反倒笑得更加自然了些。
“一會兒，你還上臺去演出嗎？今天沒有聽到你的琴聲，我感覺心裏很不舒服。”
葉照離沒有接洛塵的上一句話，話語一轉，開啓了下一段對話:
“你需要多少報酬都沒問題......你也可以來葉家當樂師。”
“先不要拒絕！你的自由沒有人管......回到葉府，我也只會保護你的安全。”
“孃親和父親也很希望你能夠回來，彌補對你的愧疚，好不好？”
洛塵只是搖了搖頭，道:“葉小姐，我說我不會再回去了。”
洛塵說完，拿起桌上擺放的一面鏡子，撤開手。
“葉小姐，你看這破碎的鏡子還能夠重圓麼？”
葉照離瞬間就明白了洛塵的言外之意，但她卻執迷不悟地蹲在了地上，細心地將散落的鏡片一塊又一塊地拼接在一起。
她天真地拿着她的傑作展示給洛塵看，欣喜道:“可以的，你看，我把它重新拼回來了。”
洛塵好像早就料到了這一切，繼續說道:“就算是縫補起來，也有道道難以消除的裂痕，不再完好無損。”
一面鏡子挽回不了洛塵，只能讓葉照離看到四分五裂的鏡面中每一個可笑的自己。
“而且，我已經答應過夢寒，過段時間就去蕭府......好好當她的先生。”
“我記得你當初也有答應過夢寒這件事情......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洛塵感慨道。
【宿主，任務進度推進百分之八十五！】
葉照離終於因爲洛塵的這句話產生了極大的觸動，臉上出現了一瞬的猙獰。
悔不當初！爲什麼她要親手把他推到蕭夢寒那裏！
原本這二人可能會沒有任何交集的，可都因爲自己的愚蠢，導致一切都和預想偏離。
蕭夢寒走便走罷，可洛塵居然也要離她遠去了。
更可惡的是，這辜負了她的二人居然聚在了一起......
她葉照離得不到的，任何人也別想得到！洛塵就算是死了，化成灰了，也還是她的！
反觀時刻注意葉照離的洛塵還因爲葉照離臉上的一刻猙獰而放心了些，可他不知道一切都開始和他的收尾任務偏離了。
“葉小姐，你可還記得最初我們相見的時候？”
洛塵準備趁熱打鐵，也許藉着葉照離目前的狀態，再激一激她，說不定有更大的任務進度突破。
他早點結束僞裝，她也早點結束痛苦。
葉照離壓抑着心裏瘋魔般的情緒，艱難地點了點頭。
別說和洛塵的相見，與洛塵相處過的點點滴滴葉照離都記得清清楚楚。
每天晚上都會在她的腦海中重複播放一遍又一遍。
“當然記得，不曾忘記，我那時便覺得你很獨特......”
從那日起就吸引了她的注意，銘記到至今。而日後，你的身影也不會在我的人生裏缺席。
“葉小姐，我說的不是那件事。”
“那你想說的是什麼，我都記得！”葉照離道。
“當日你讓我去餵食大白......你可曾想過如若我沒有馴服成功，早就是一具森森白骨了？”
“我只是個下人，性命卑賤，知曉理應爲了主子盡忠......葉小姐，可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想要娶我麼？爲什麼我至今沒有等來你的道歉？”
“所以......你的承諾一直都很廉價，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相信。”
“如果非要選擇，我會選擇李浮瓊，會選擇夢寒.......而不是你葉照離。”
葉照離怔怔地看着洛塵，一隻手卻伸進了衣袖中。
那袖口處，似乎明晃晃地閃過一絲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