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臟，撲通撲通跳的飛快，像是生病了一樣。
他手指緊了緊，心中又想到了自己剛剛擡頭的那一瞬間。
她像是忽然跌入凡間的精靈，在她出現的那一瞬間，日光彷彿都在歡欣跳躍，所有的嘈雜聲像是瞬間消失。
世間只有她，和自己。
那一刻，他心裏面像是揣了無數只兔子，撲騰撲騰着蹦來蹦去。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心臟都能跳出胸腔，直奔周青青那裏。
周青青不懂葉辰慕的心情，她有點兒擔心。
“葉辰慕，你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要不要我給你請個假，去看病啊？”
葉辰慕生病這事情，周青青比誰都清楚。
後世多得是那種心理疾病，可在八十年代，這種病鳳毛麟角，大家只能把他當個怪胎。
葉辰慕看了周青青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他手指輕撫心臟處，好像，他真的生病了！
剛剛纔止住的心跳，如今又開始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也不對。
心臟不跳，人就完了。
可明顯，它跳得有點兒不太正常。
“好！”葉辰慕請假了，要去看病。
而且，周青青提出了要陪同。
班主任覺得不太好。
“青青你才陪着他們考試回來，正該好好休息一下呢！至於葉同學這邊，老師陪着去就行。”
周青青倒不是太累，但她還有接下來的事情做。
於是，在確定了班主任會陪着葉辰慕去看病之後，就跟葉辰慕提出了告辭。
葉辰慕動了動嘴巴，想說他想要周青青陪着，可他又想到班主任剛剛說的那番話。
他的視線在周青青臉上掠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好！”
雖然葉辰慕還是沒有表情，但周青青下意識的覺得，葉辰慕現在有點不開心。
她蹲下身子，和葉辰慕對視，“葉辰慕，你別擔心。只是普通的檢查身體而已，沒關係的。再說，我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等着你回來，好不好？”
葉辰慕的視線有點兒發飄。
以前，有個女人也這樣跟自己說過。
可是等到他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個女人沒有信守承諾，她不見了。
葉辰慕的眼睫毛顫動了兩下，有點兒脆弱的擡眸瞧着周青青，“你真的會在這裏等我嗎？”
周青青點頭，“當然會啊！這裏是我們學校啊！你看完病沒事兒的話，快點兒回來，你上次不是說自己還有很多東西不會嗎？我還要給你講課的。”
葉辰慕垂下了眸子，搖了搖頭，“我沒事兒了，不用去看病。”
他說着，推着輪椅就要回去教室。
周青青見狀，急忙把人拉住，“好好好，我陪你去，我陪你去行了不？”
葉辰慕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濃濃的煩躁。
他忽然意識到，周青青並不是自己的，也不屬於自己。
她隨時隨地可以離開，就像是那個女人，而他現在做的，和當年有什麼區別？
不然就是乖乖聽話，讓她離開。
再不然，就是使這麼一點兒小計謀，讓她心軟，讓她妥協。
可這一次周青青妥協了，以後呢？
第二次呢？
她也能跟現在一樣，妥協退讓嗎？
班主任沒想到說了半天，周青青還是決定要去。
周青青的學習成績在那擺着，加上之前給學生補課的事情，老師們也都沒有把她當普通的學生對待。
常管家接到消息趕到了醫院的時候，周青青和班主任站在門口，葉辰慕已經躺在了衛生所裏，接受檢查。
還好，葉辰慕來的時候，給當地衛生所帶來了一批先進的儀器和設備，又借調了一大批人過來，不然就這樣一個檢查，還得去市裏面。
“老師好，周同學好，小少爺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就……”常管家有點兒憂心。
之前葉辰慕的心理醫生才說過，這孩子最近的心理狀況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如今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周青青急忙開口解釋，“常爺爺，您也別太擔心。他只是說自己的心臟不太舒服，至於哪裏不太舒服，還得等檢查了之後再說。”
周青青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
只是，病房裏面太過於安靜，也就導致她的聲音很容易傳到了裏面。
葉辰慕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地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於是，原本和的平穩的心電圖忽然就開始劇烈起伏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逐漸恢復了平靜。
周青青看到葉辰慕朝着自己看過來，她笑眯眯地朝着葉辰慕揮了揮手，又用口型讓他放鬆。
葉辰慕看着她，那邊的心電圖又開始不規則地跳動起來。
終於，檢查做完了，結果也出來了。
醫生拿着心電圖的單子，眉頭緊皺，“這位同學的病情很奇怪。剛開始明明還挺好的，但中間有幾次不規則的跳動。我以前就是見過心律不齊的單子，也沒有見過這麼離譜的。”
意思很明顯。
病是有，但是有點兒棘手，不然去別的地方看看？
常管家眉頭緊鎖。
怎麼會？
之前小少爺每年都有定期體檢的。
以前體檢的時候，從來都不是這樣。
周青青眉心也攢起。
心臟病？
這會兒醫療條件不太行，什麼毛病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常爺爺，不然抽空帶葉辰慕去市裏或者省裏的醫院好好查查？有病就得早點兒治療，不能拖。”周青青真誠建議。
葉辰慕眼神閃爍了兩下，藉着自己生病的由頭，向周青青提議，“你也跟我一起去。”
周青青想了想，自己最近似乎也得去省裏，去就去。
她彎了彎脣角，“好呀！不過我們約法三章，在那之前，你一定要配合醫生治療，好不好？”
像是哄小孩的語氣，葉辰慕倒是很喫這一套。
他點了點頭，“好！”
他想到了低年級的小屁孩兒勾手指的那一幕，朝着周青青彎起了小拇指，“那我們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周青青眉眼一動，好笑地把小拇指搭了上去，“好好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大家都覺得葉辰慕難相處，覺得葉辰慕脾氣古怪，可週青青卻覺得，葉辰慕比任何孩子都好哄。
只是給他一點點好處，他就能開心得像是一個孩子。
周青青的想法葉辰慕並不知道，他又攢起了漂亮的眉心，一雙黑眸也稍稍斂起。
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又不受控制了。
而且，就在剛剛周青青手指搭上來的那一瞬間，像是有一條微弱電流通過了兩個人手指連接處一般，酥酥麻麻的。
所以，這是心臟病的症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