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麗幾不可見地朝着周青青搖了搖頭,讓周青青先不要管。
周青青瞭然,“舅媽,雞湯和魚湯都是現成的,你要不要也喫點兒?反正炭火還沒熄,晚會兒再睡也行。”
曹秀琴面對周青青的時候,也沒了剛剛的煩躁,反而把袖子往上一擼,“走,舅媽給你搭把手。”
邵煜坤一直站在門口看着。
他從帝都來,家裏人口衆多,見多了家裏人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模樣,也見多了一家人面和心不和的姿態,更有面不合心也不和的樣子。
他原本還以爲,曹秀琴和以前見過的人家一樣,不滿家裏住了小姑子和外甥女兒,所以摔摔打打呢!
他甚至還想着等會兒家裏爆發戰爭的時候,他要怎麼幫忙纔不會顯得突兀。
可沒想到,這位嫂子要去給周青青幫忙?
對着自己的孩子們罵罵咧咧,對着周青青卻笑容滿面?
這誰跟誰是親的?
不過他也沒有機會想太多,因爲身邊已經圍了兩個小孩兒,嘰嘰喳喳地詢問着各種東西。
“邵叔叔,你從帝都來的?帝都是不是很好玩兒?”
“邵叔叔,大學生在學校裏面都幹什麼啊?也跟我們一樣天天學習嗎?”
“邵叔叔,你學習成績是不是特別好?你平時都是怎麼學習的啊?”
……
邵煜坤不懂。
明明大家都是一樣的嘴巴,但是安在不同人的身上,效果怎麼這麼不一樣?
他快要被煩死了!
這倆人也太能說了。
周青青則和曹秀琴以及趙春麗三個人在竈房裏面。
趙春麗正打着哈欠燒火,周青青在那邊弄面片,曹秀琴架鍋,洗菜。
三個人在一起,不說話也不好,周青青找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話題,“舅媽,服裝廠還忙嗎?如果太忙的話,不然你就別倒班了?我之前聽文文說,好久沒見你了!”
曹秀琴擺了擺手,“不用!別人能倒班,我也能。而且我跟你說,上晚班拿錢多,一晚上多五毛錢呢!多得是人爭着搶着幹。而且,我的活兒也不累,就是在那管管人,管管產品,現在上手了,很容易呢!”
周青青點了點頭,“這就好。我就擔心你累着了,到時候我大舅舅不得扒了我的皮?”
曹秀琴瞥了周青青一眼,又看了一眼趙春麗,“你大舅舅那人,他扒了自己的皮都不會去動你。不過,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這不還是我孃家那邊麼?有的時候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周青青詫異,“怎麼了?”
正打哈欠的趙春麗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其實,如果可以的話……”
“不可以!”曹秀琴麻利地把白菜切了,“說什麼可以?我跟你說,這也就是我孃家,要換做是其他人孃家,我不得掀了!之前爹孃好心,讓我把那個打燒餅的活兒讓給他們。後來去爲民那裏次數多了,心思就活泛了。手裏面有錢了,也想要自己開店……”
這不是上趕着打了她的臉麼?
周青青還以爲什麼事兒呢,聽說是這個,馬上笑了,“想開店是好事兒啊!開!手裏面有錢的話,也得瞅一個好點兒的地方。”
“我小舅舅?”周青青一想就明白過來,“我小舅舅那裏沒事兒啊!等過了年,我還想要讓我小舅舅繼續開分店呢!”
曹秀琴搖了搖頭,板着臉,“反正不行。做別的可以,但做這個絕對就是不行。而且,見什麼都想要,這種風氣不能有。這一次你答應了他們,下一次他們就敢看你大舅舅的嬰兒車,也跟着造。”
周青青一愣,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曹秀琴這麼堅持。
原來就是在這兒呢!
怪不得!
她點了點頭,“嗯!大舅媽說的對,大舅媽果然英明神武,思想超前,好棒棒!”
周青青給曹秀琴比了個大拇指。
曹秀琴哭笑不得,“哪兒來的馬屁精?你可快着點兒吧!不過,這話我可跟你說在前頭,你大舅舅那個人,性子太軟了,回頭你也多敲打敲打,別讓他什麼都往外說。”
這個“外”指的針對性太明顯了,周青青想忽略都難。
“好!”她朝着曹秀琴擠了擠眼睛,“你放心,我大舅舅敢說一個字,咱就把他趕出去。”
曹秀琴氣得又去戳周青青的腦袋,“你個白眼兒狼,枉費了你大舅舅疼你了!”
周青青不依地躲在了趙春麗的身後,“媽,你看我舅媽。我明明是在爲她着想,她卻這樣對我。太過分了!”
趙春麗都八個月了,肚子大得很,趙春麗也不敢碰。
她瞪了周青青一眼,“快過來,下面了!”
雞是家裏面養的老母雞,爲了給趙春麗補身體,殺了一隻,煮了不少雞湯。
魚還是上次的魚,吊了一鍋魚湯,每天喝一碗。
如今雞湯加了點兒水,下面條,別有一番滋味。
濃白的雞湯上面一層金油,看起來格外好看。
很快,一鍋麪條就做好了。
白麪拉成的拉麪,有點兒寬,但提前抹了油,味道也不錯。
因爲是晚上,水多面少,就給大家稍微喫點兒,不餓了就行。
喫多了消化不好。
湯裏面放了胡椒,喝一口濃郁的香味帶着微微的辛辣,好喫到不行。
麪條勁道又夠味,喫一口面,喝一口湯,很快一碗就見底了。
虎子喫完了一碗,舌頭舔了一圈,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還是我姐做飯好喫。”
曹秀琴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又找抽。”
不過,她說完了之後,也跟着點頭,“不過,我在上班的時候,也想喫家裏面的飯。可惜,有舍有得呢!”
邵煜坤也在喫飯。
其實,這種面他在帝都也不是沒喫過,不過就是簡單的調料,加上燉了好久的湯,誰做都一樣的好喫。
但是這會兒,這樣的氣氛似乎又給這一碗飯裏面加了特殊的作料,竟然讓他覺得喫一頓,以後就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