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會兒退了燒,但回來之後也沒有好好休息,不是做這個就是做那個,所以感冒發燒有點兒反覆。
哪怕喫着醫生的藥,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痊癒的。
周青青拗不過,只能回去了家裏。
省城不比他們村裏,晚上還有電。
周青青纔回去,屋子裏面就已經亮起了燈。
村子裏面的拖拉機走的時候,把趙衛國他們帶走了,這裏就留了趙鐵柱夫妻。
見周青青回來,急忙喊她進了屋裏,“凍壞了吧?快點兒烤烤手。”
屋子裏面生了炭火。
木柴是後院以前堆的,如今正好用得上。
周青青坐下烤火,轉頭就見趙鐵柱從炭火堆裏面扒拉出來一個烤紅、薯,“這個從你舅媽走的時候就放進去了。這會兒已經烤的差不多了,你快嚐嚐。”
周青青笑着點了點頭,揭開黑魆魆的外皮,嚐了一口,就猛點頭,“這是咱那邊的紅、薯!”
比外面的甜的多。
趙鐵柱哈哈一笑,“可不是麼?今天我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正好看到咱村裏有人出來賣紅、薯,就塞給我們幾個。你放心喫,還有不少呢!”
周青青點了點頭,抱着烤紅、薯,一邊暖着手,一邊喫東西。
火爐的火光在面前晃悠,外公的絮叨聲音還在耳邊,旁邊竈房裏面還有外婆做飯時候叮叮噹噹的聲音。
周青青這幾天不太平靜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
“青青,來喫幾個餛飩。我晚上閒着也是閒着,就弄了點兒餡兒,把餛飩給捏出來了。放在外面凍一凍,等喫的時候下鍋裏,方便着呢!”
餛飩裏面放了點兒蔥末和香菜,又放了胡椒和醋,滴了一滴香油。
香油在餛飩湯上面泛着光亮,逐漸隱沒在蔥末和香菜以及餛飩的後面。
周青青嚐了一個,有點兒燙地吐出來一半兒,然後開始仰頭斯哈斯哈地呼吸着。
趙外婆忍不住笑,“你那麼着急幹嘛?慢點兒喫,沒人跟你搶。”
周青青笑着點了點頭,“這不是餛飩太香了,我沒忍住嗎?”
周青青喫飯的時候,趙外婆坐在旁邊看着她,輕輕的順着她的頭髮,眼睛有點兒發紅。
那視線太過於灼熱,讓周青青想要忽略都不行。
她哭笑不得地轉頭看向了趙外婆,“外婆,你別這樣。”
趙外婆點了點頭,“好好好,我不這樣。我就是覺得,我們青青太厲害了,可也,太辛苦了!”
旁邊的趙鐵柱摸出來旱菸袋想要吸一口,但想到周青青還在感冒的事情,又把菸袋重新別回了腰間。
他點了點頭,“以後有用得着你舅舅舅媽的時候,你不要跟他們客氣。幾個大人,還不如一個孩子,他們這些年都活狗身上了。還有這一次的事情,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這幾天,周青青不想要趙春麗知道這個事情,大家也都配合周青青沒提起。
可事情發生了,自然不能永遠不提。
周青青攪拌着碗裏面的餛飩,笑了笑,“也沒怎麼想。就像是外公外婆說的,事情總不能鬧大。但是,給他們喫點兒苦頭,讓他們以後別找上門就行。這個事情交給我,你們不用擔心。”
可如今想想,她的新生命纔剛剛開始,如果因爲那些人渣毀了自己,纔是真正的蠢貨。
趙鐵柱皺緊了眉頭,“可是你……”
周青青笑了笑,“我知道您的意思。不想要影響我的名聲,不會的。我已經有辦法了!”
趙外婆也不放心,“你可別忽悠我們。你不知道,自從知道你被那老太婆綁走了,我恨不得,恨不得去跟他們拼命!”她氣呼呼的跺着腳,惡狠狠地說着,“可是,她也是你們奶奶。我實在是……”
趙鐵柱手指摸了摸菸袋,又不說話了。
如果不是家裏面還有這些孩子,他和老伴兒去跟他們以命換命都行。
可這個事情要是傳出去,讓人以後怎麼看青青?怎麼看春麗?還有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
造孽!
他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媽嫁過去的。我就是打斷了她的腿,也不會讓她嫁過去的。”
周青青努力讓氣氛好一點兒,“外公,外婆,你們該想想,如果沒有周建國的話,也沒有我和石頭了啊!你們放心,我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趙鐵柱他們有點兒擔心,想要問問是什麼。
可不管他們怎麼問,周青青卻只說讓他們拭目以待。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周青青拎着飯盒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發現醫院門口一羣人正站在住院樓下面,仰頭往上看。
周青青眉頭一攢,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隔壁牀鋪的趙大嫂,懷裏面還抱着一個孩子,站在天台上。
此時此刻的醫院沒有後世那樣朝高的樓,一個住院部也就三層而已。
可哪怕三層,如果有人真的想要跳樓的話,說不定真活不了。
又或者,死了纔是解脫,跳下來半死不活,得被人天天伺候着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周青青也就看了一眼,轉頭準備進去。
可她才走了幾步,就發現了問題。
那個站在樓下,被曹秀琴扶着的人,不是趙春麗還能是誰?
而且,爲什麼趙春麗和曹秀琴的臉上都帶着焦急?
尤其是她媽,整個人軟綿綿的掛在曹秀琴的身上,臉上涕淚縱橫。
她心裏面咯噔一聲,撥開衆人,往前走了兩步,“舅媽,媽,怎麼回事兒?”
曹秀琴見到周青青,狠狠的一抹臉,“青青啊,舅媽對不起你。是舅媽沒看好,才被那個瘋女人把石頭抱走了。青青……”
曹秀琴說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趙春麗更是哭成了一個淚人。
周青青手中的飯盒直接落在了地上,打翻,散落一地。
她顧不得太多,眯起眼睛看向了天台。
有幾個穿着制服的民警和幾個白大褂的醫生在那和趙大嫂交涉,只是,對方抱着孩子,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爲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