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男人,光頭,絡腮鬍,看起來頗爲憨厚,如果其肩膀上拎着個鋤頭,一眼望去,農民伯伯的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
但...就是這麼一個男人,修爲竟然比他還高。
他的修爲,乃煉氣期七重。
在衙門內,不算修爲最高的,但比一些捕快還是要高出一些的。
而眼前這個男人的修爲,赫然是煉氣期九重。
只差一步之遙,便可以成功築基,入那築基期之境,成爲可以靈氣外放真正的仙人。
這樣的人...一旦入了衙門,只要被查明身世清白,必被重用!
哪個縣老爺不想自己手裏多幾個築基期的強者。
身處亂世,手裏的人越強,自己也就越安全。
如此修爲的人,竟然是一個不起眼村子裏的村民,而他甚至還打算屠戮這個村子,再望向呆在角落裏的那個看起來有些骨瘦嶙峋的男人。
修爲也不低,煉氣期七重。
他不清楚,那個村子其他人的修爲,是否也是這個級別。
昨天黃昏。
距離較遠,沒感受到這些人體內的修爲。
幸虧當時撤退了。
否則真要廝殺起來,他今日還能不能站在這裏都不好說。
“...”
王捕頭面無表情的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嘶啞道:“大周國法文明確規定,所有平民在修爲突破煉氣期三重後,都需要去最近的衙門報道,登記入冊。”
“每個月,可以領取一枚煉氣丹。”
“如有隱瞞不報者,一旦發現,即刻打入大牢,忍受三年鞭撻之苦。”
“嘿嘿。”
大彪笑呵呵的望向面前這個男人,突然感覺眼前這個男人腦子好像還沒自己好使。
“你是不是傻?”
“這種罪名對我有什麼恐嚇力度嗎?”
“...也是。”
王捕頭輕嘆了一口氣,一時有些語塞,連要被誅九族這種叛國罪都做了,好像也確實不在乎什麼三年大牢之類的。
對方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今天恐怕要想安然離開,有些難了。
他自認不是什麼好人,但一向小心翼翼,從未想過叛國,倒不是他對大周國有什麼多大感情,而是這種事太大了,他扛不住。
“王捕頭。”
這時。
陳鹿笑着將王捕頭茶碗裏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倒掉,再次給其沏了一碗茶:“雨天的時候,街道上有三種人。”
“第一種人,身上毫無雨水痕跡的。”
“他們將自己躲的很好,身上的衣物是乾爽整潔的。”
“第二種人,是渾身衣服溼透的。”
“這些人一開始沒有及時避雨,導致衣服被淋溼,但既然已經溼了也就懶得再避雨了,不如順便享受下雨天的浪漫,冰涼的雨水滴答在面龐上如春風拂過一般,還是挺享受的。”
“這第三種人呢,是外裳溼透,但內裳卻還乾爽的。”
“他們一開始並沒有避開雨水,導致外裳溼透,但因爲及時找到了避雨處,讓自己內裳還保持着乾爽。”
“不同於前面兩種人,這種人嘴裏往往有很多抱怨,抱怨這突如起來的大雨,弄溼了他們的衣裳,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
王捕頭站在原地沒有講話,而是陷入了將近一炷香的沉默。
陳鹿也沒有催,則是笑呵呵的端着茶杯,望向窗外在看到那些在街道上打鬧的頑童時,眼中忍不住流出一絲豔羨。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肆無忌憚的奔跑了。
想到這裏。
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面色平靜無意識的輕撫着自己脖間帶着的骨牙項鍊,不知在想什麼。
“呼!”
不知過去了多久。
站在一旁的王捕頭大步上前,走到陳鹿身旁,端起那碗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將茶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用衣袖隨意抹了下嘴巴,大喘着氣嘶啞道。
“我入夥了。”
“怎麼玩,鹿爺你說,能分我多少?”
“好說好說。”
陳鹿轉身望向王捕頭滿臉笑容的張開雙臂:“我這人一向很大方的,先做人後做事,跟着我辦事的人,沒有喫虧的。”
“既然大家一起做事了,那就都是兄弟。”
“對於兄弟,我很大方的。”
王捕頭也沒在猶豫,既然決定了,也不娘們唧唧的,當即便躬下身子和陳鹿輕抱在了一起。
算是一抱抿恩仇吧。
至少在他心裏,是這樣認爲的。
隨後他有些微微急促,聲音中難掩不安的低聲道:“現在你可以將你生意的一些細節講給我聽了,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到的。”
“不不不,不用。”
陳鹿輕搖了下頭:“不用那麼麻煩,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帶着你這300枚靈石,安心回家。”
“接下來會有人找你的。”
“跟着他說的去做就好。”
...
在送走王捕頭之後。
陳鹿才揮了揮手,讓大彪去吩咐酒樓的小二開始準備上菜。
他是來請王捕頭喫飯的沒錯。
但他並不太喜歡跟一些陌生人喫飯,喫飯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人一起安心享受纔是。
“這獅子頭味道不錯。”
陳鹿夾起一筷子肉放進嘴裏,神情滿意的笑着點了點頭,隨後纔像是不經意的隨意道:“我記得衙門捕頭俸祿不算很低的吧,每個月還有下發十枚煉氣丸。”
“這王捕頭入衙門十餘年了,才煉氣期七重的修爲。”
“實在是令人惋惜啊。”
一旁的耗子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估計是有意控制自己的修爲,正處亂世,修爲稍微高一點的話,很容易就被強制徵召入前線了。”
“有道理。”
陳鹿也不知道想什麼,只是隨意肯定了一句,漫不經心道:“是個知道該怎麼在亂世活下去的人,也不貪,就算貪,也只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去貪。”
“這種貪而不多貪的人,可不多見了。”
“大彪,我記得去金明國猴頭關的那條線,前段時間被人斷了是嗎?”
“嗯。”
一旁的大彪面色嚴肅的放下手中筷子:“原本我們那條線,是用獵戶作爲運輸渠道的,那幾個獵戶都是找的本地人,面熟,按理來說是沒有什麼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