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沈枝意心裏嗤笑一聲,這聲小鬼也就形容他侄子合適。
不過這些也都無關緊要,她對這些不在意,只是聚精會神的看着水底,像是要把這幽暗的水看穿一般。
“我的娘啊,三爺,這東西也忒大了!咱們幾個恐怕都不夠塞牙縫的。”他心有餘悸的看着水裏,本來坐在船舷上的屁股已經挪到船中間來了,生怕水裏有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把他叼去一樣。
“我呸!”吳三省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們要傢伙有傢伙,要人有人,我吳家老三淘了這麼久的沙子,什麼東西沒見過?你沒事少在這裏給我放屁。”
大奎還想說些什麼,只是還沒張嘴,脖子邊就架上了一把刀,是沈枝意的那把長刀——驚蟄。
“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現在就被塞牙縫。”
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可眉眼一片冷冰,彷彿大奎再多蹦出來一個字,就能真的讓他在此地安眠。
吳三省見狀想攔着,可轉念一想,沈枝意也不會對大奎真做什麼,就由着她去了。
不說之前的影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大奎就在這裏一直說着喪氣話,的確聽着就讓人來氣,讓沈枝意這麼整整也不算壞事。
看樣子做的差不多,吳三省開始唱起了白臉,勸說着沈枝意。
“三爺,這洞裏古怪的狠,我心裏也煽得慌,什麼事情等咱出去了再說,如何?”潘子的臉色慘白,不過對於他來說,震驚遠遠大於恐懼。
大奎馬上表示同意,不過沒說話,只是瘋狂的點頭,恨不得把自己腦袋點下來。吳邪也眼巴巴的看着吳三省,希望他趕緊同意。
誰知道下一秒,吳三省的目光望向了沈枝意和張起靈。
這一幕落在吳邪的眼裏,心中不由感到奇怪。
他很清楚吳三省,自己這個三叔,別說他爺爺,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如今卻對兩個看起來不大的年輕人這麼忌諱,讓他好奇的緊。
兩人都沒看吳三省,只是繼續盯着水裏,像在找什麼東西。
吳邪雖然很想知道她們的來頭,也知道現在的場面不合適,只能歪過頭偷偷的問潘子。
但潘子之前雖然見過沈枝意,可對她是一點不瞭解,張起靈之前更是沒見過,對他們兩個人,知道的那些爲數不多的消息,都是在道上聽來的,只知道身手了得,有兩下子。
面對吳邪,也只能搖搖頭說不清楚,不過特意用下巴指了指張起靈的手,說:“看這手,要多少年才能練成這樣?”
吳邪順着潘子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張起靈的中指和食指特別的長,立刻就聯想到古時候的發丘中郎將。
“還有這勁道,你瞧瞧,都是要下苦功夫的。”潘子又指向了沈枝意的手。
看起來白皙軟綿綿的手腕,其實不知道用着多少的勁,
也是多虧潘子這麼一指,吳邪纔看到沈枝意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把匕首,正是之前她塞到自己手中的那把,他當時裝進了自己的揹包,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拿出去,自己竟然都沒有察覺。
吳邪還在想着,就見張起靈擡起右手,閃電般的插進水中,那動作快的,再一眨眼,手已經回來了。
吳邪這才明白,剛纔潘子的話,看似輕飄飄的一個向上挑的動作,可內裏大有乾坤,乾脆利落,準而有勁,難的更是匕首尖部正中那蟲子的腹部,也就意味着需要提前預判蟲子的動向,並且快而靜的衝進水裏,保證不會在匕首剛碰到水的時候就驚跑蟲子,想練到這種程度,要下多大的功夫可想而知。
張起靈把手中的那隻蟲子連帶着沈枝意手中的都扔到了甲板上,說:“不用慌,剛纔是這東西。”
吳邪低頭一看,不由一愣:“龍蝨!這麼說剛纔那一大團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蝨子游過去?”
“不,這是屍蟞。”沈枝意之前已經看半天了,非常確定,龍蝨長不到這麼大,也不會這麼大數量的同時行動。
吳三省低頭用匕首扒拉着那兩隻屍蟞,緩緩開口:“這蟲子是喫腐肉長大的,喫的多就長得大,看來,上游有一塊兒積屍地,並且面積不小。”
不知道爲什麼,沈枝意心裏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可到底哪裏不對勁又不知道,只能握住手裏的長刀格外警惕的看着周圍。
“那這東西咬活人不?”大奎怯怯的問。
“正常大小的話,肯定是不咬人的,但看現在這兩隻的個頭,我還真不敢確定。”吳三省納悶的看着這兩隻屍蟞,說道:“這東西一般一直呆在死人多的地方,不會經常游來游去,怎麼現在這麼一大羣的遷移?”
吳三省的話提醒了沈枝意。
她總算明白剛纔爲什麼覺得不對勁了,就像吳三省說的,屍蟞一般會一直呆着死人多的地方,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一直到死,他們都會扎堆在一個地方,可像剛剛那種大規模數量的遷移,簡直聞所未聞。
她在墓下游蕩的年頭不算小,比吳三省的歲數還大,屍蟞也不是沒見過,可這種情況倒還是第一次看見。
那麼,也就只有一種情況,原本在上游的那塊積屍地,現在出現了意外,而且是令他們害怕的東西,纔會集體的離開。
張起靈突然把頭看向洞穴的深處:“我看,有可能和剛纔聽到的聲音有關係,你們有聽清楚是什麼嗎?”
“聽的不仔細,有點像人在說話,但我又總覺得像是一種樂器發出的聲音。”沈枝意當時還沒來得及再仔細聽下去,就被吳邪的一聲叫聲打斷了。
想到剛剛心中所想,沈枝意覺得現在還是要想辦法離開這裏纔是:“上游很有可能出事了,纔會讓屍蟞大規模的往下游跑,估計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得趕緊離開,此地不宜久留。”
“我的姑奶奶,你別嚇我了,這到底有什麼您說清楚了啊,這現在是啥都不知道,你看我這腿都軟了。”大奎害怕的連姑奶奶都用出來了。
沈枝意倒是十分享受,要真按年齡,仔細算輩分,叫聲姑奶奶都是把她叫年輕了。
她倒是無所謂,問題就在於她現在不是一個人,張起靈倒是不用操心,吳三省跟潘子也能自保。
可吳邪手無縛雞之力,加上大奎這麼一個膽小如鼠的拖油瓶,真要出了事,搞不好都得栽在這裏,到時候不死也得大傷。
她還想多活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