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吃了一碗就飽了，祁慕川把剩下的半鍋都解決完，這才發現自己似乎餓得狠了，喫的有點多，而且這還是在別人家。
他有些不自在地從口袋翻找半天，翻出來幾張皺巴巴的一塊紙幣，放在桌上，“飯錢。”
然後無措地說了句，“我現在只有這麼多了。”
像是爲了彌補自己喫的太多，他主動把碗筷收拾好擦了桌子，洗了碗。
姜黎沒有阻攔，他那麼倔強的一個人，她想給他留些自尊。
“哎，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你家住幾樓？在學校見過，不過不知道你幾班。我下次還可以找你嗎？”
姜黎雖然覺得這樣囉嗦，但是，不一次問清楚，沒有系統在，下次找人可不好找。
“齊慕川，我住你家樓上，高三一班。”
說完便拿着自己的藍灰色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姜黎看着少年祁慕川離開的背影，只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便也沒再阻攔。
畢竟，對他來說，自己於他而言，就是個只有兩面之緣的陌生人。
祁慕川出門的動作微微僵滯兩秒，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姜黎沒辦法解釋以後的另外一個自己將會是他的愛人，兩人以後將會親密無間。
所以也只能以鄰居和同學的身份，默默地關心他。
回到家的齊慕川，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看樣子，那女人應該是又離開，不知道去哪鬼混去了。
他姓齊，隨母姓，因爲根本不知道父親是誰。
把書包丟在一邊，蹲下身去撿那些被打碎的碗碟和一些碎瓷片。
熟練地彷彿經歷過很多次一樣。
但是收拾的時候，總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樓下那個少女。
他其實是在上學放學的路上見過她很多次的，但是那個女孩子一直都比較內向膽小，沉默寡言。跟今天見到的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而且，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不同，總能吸引自己的視線。
不對，準確來說，是昨天她撞到自己胸膛的那次開始，她給人的感覺就開始不一樣了，除了表現出來的性格語氣，還有一種直覺上的。
就好像他們本該是最親近，最熟悉的人。
手上的刺痛感，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過隨意看了一眼，便繼續收拾，已經習慣了被那個女人在自己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這點小傷口對他來說已經習以爲常。
把滿屋子的狼藉清理完，他坐在破舊的沙發上發呆。
想到離開時少女說的，‘好好照顧自己。’又忍不住去翻找創可貼給自己貼上。
在他的認知裏，自己如果表現得夠好，就不會被拋棄。
所以他下意識地想要聽從少女的叮囑，也許，他是不想被她拋棄吧。
雖然她跟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頂多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他自嘲一笑，自己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奢望什麼？
他從小就習慣了被人罵是陰溝裏的老鼠，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那個女人親生的。畢竟，她似乎從來沒把自己當人看。他沒見過那樣的母親，反而自己更像是她的仇人。
至於父親，他從記事起就沒見過。
他也曾經渴望過正常人的生活，可是這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可望不可即。
他所能擁有的，不過是來自於那個叫做‘媽媽’的生物醉酒後的拳打腳踢，惡語相向，以及清醒後的片刻愧疚和一丁點少的可憐的施捨。同學和鄰里對他最多的也就是指指點點。
也許，他活在這世上就是多餘的。
沒有人會在乎他，沒有人會愛他。
他就是上天的棄兒。
一個......可憐蟲罷了。
所以剛纔那一瞬間的可笑想法究竟是什麼？
他的脣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然後不知疼痛般，狠狠地將剛貼上的創可貼撕扯下來，攥緊，丟進垃圾桶。
他不配站在陽光下。
————
姜黎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剛出門就遇上了揹着碩大書包的祁慕川。
“早呀，今天好點沒？”
她看見少年嘴角的淤青顏色好像又深了些，想要問問他疼不疼，又覺得這樣過於突兀。只得禮貌地問候一句。
祁慕川像是沒聽見一樣，如同第一次兩人相撞的那次，面上盡是冷漠疏離，半分也沒有理她的意思。
自顧自地繞過她下樓去了。
姜黎對他突然的冷臉倒是沒有太介意，只是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畢竟兩天前那人還在她耳邊說着醉人的情話，與她耳鬢廝磨，做着最親密的事。
但是一想到現在他還不認識她，也就釋然了。
她擡步追上去，奈何這小短腿實在不給力，追着追着又把人給追丟了。
不過在小區門口碰到了閨蜜劉玲。
兩人便相攜一起坐公交去學校。
劉玲得意洋洋的準備跟姜黎分享自己找到的信息，“微微，別說我不夠姐妹，我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給你搞到的消息。就是......”
說着說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畢竟祁慕川在學校的風評不怎麼好，可是一想到那是自己姐妹喜歡的人還是決定先白自己知道的告訴她，再看她自己決定。
“你說吧，我都能接受。”
“是這樣，你說的那個祁慕川，是高三一班的大學霸，常年穩居年級第一寶座，沒下來過。據說雙商奇高，是個難得的天才，還是咱們校長用每學期三萬的獎學金從十二中挖過來的。人長得也帥，只不過......”
她頓了頓湊近她耳邊繼續道，“只不過大家對他的風評一向不太好，之前聽說在十二中的時候經常和混混打架，弄得頭破血流。還有人說他媽媽是在那種地方做不正經工作的，而且他沒有爸爸，是單親家庭。好多女孩子都第一眼就對她心動了，但是因爲他孤僻冷漠的性格，加上他的出身又對他敬而遠之了。”
姜黎聽完，垂眸擰眉。
“他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劉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姐妹你可不能被他的長相迷住了，大家都說......”
姜黎打斷她的話，語氣幽幽道。
“他的出身，他不能決定，錯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看他在谷底還拉踩他的人。有時候並不是因爲他做錯了什麼才讓人厭惡他，而是厭惡他能讓他們覺得自己顯得更加高尚而已。”
“我不覺得他不好，明明是人性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