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和翠蘿皆是一愣。
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川,別以爲你換身衣服,本公主就不認識你了,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我是誰?”
說着她起身,眼含笑意,湊近他,擡手捏住了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擡頭看向自己。
她傾身,緩緩湊近,然後在玄衣少年滿眼驚愕的目光中,被少女壞笑着拉開衣領。
就在姜黎以爲自己會看見他鎖骨處的那處妖冶紅痣的時候,她呆愣在原地,僵硬地一動不動。
似是不敢置信,她眨眨眼。語氣裏滿是疑惑不解。
“怎麼,沒了呢?你的痣呢?”
少女被酒意染紅的兩頰粉若桃花,近在咫尺,她的香氣也近在咫尺。
玄衣少年似是惱怒地撇開臉。
沉聲道,“放肆!”
翠蘿不明白兩人打的是什麼啞迷,一臉茫然,看着“慕川”和公主這奇奇怪怪的互動。
她倒是沒在意少年這過於不符合身份的語氣,就在姜黎皺眉疑惑時,身後有小廝的聲音響起。
“殿下,殿下,可算找到您了,您這不聲不響地就跑了,可讓奴才一頓好找。姜國皇帝陛下還說……”
待小廝模樣的人靠近些,纔看到眼前的場景。
頓時驚訝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他們冷情冷性,一向不近女色的大皇子殿下,此刻竟然被一個美豔少女拉扯着衣襟,舉止親密。
要是在齊國,這女子恐怕早就被一刀了結。此時,這女子安然無恙,該是大皇子允許的。
小廝眼珠一轉,半晌才結結巴巴道。
“殿下……這……我,奴才這就下去……”
不等他轉身立馬被叫住,“青雲,回來。”
說着,便把自己的衣襟從面前這個張揚明媚的少女手裏奪了回來,然後看似鎮定實則有些手忙腳亂的理好。
站起身,對着小廝模樣的人吩咐道,“回去吧。”
說完便起身,掩脣壓抑地低低輕咳幾聲。
小廝立馬上前爲他披上披風。
姜黎和翠蘿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迷茫。
走出去幾步的玄衣少年突然回頭,對着姜黎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慕川,我叫齊寒。”
語畢,便帶着人匆匆離開。
咳嗽聲漸遠,直到聽不見。
“齊寒?”姜黎喃喃道,“齊寒是誰?”
那長相,明明是他家小奴隸啊。
不過,他沒有鎖骨處的那顆痣。
“公主,他……他,這個人跟慕川長几乎的一模一樣!我都沒人認出來。您說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姜黎被風吹了吹,眨了眨眼,從那早已消失的背影處收回視線。
拍了拍自己因酒而殘存幾分熱意的臉頰。
心裏有了幾分思量。
對着翠蘿道,“我們回去吧。”
回到熱鬧的宴會,姜黎也不喝酒了,就那麼盯着對面的坐席上的玄衣少年看,光明正大半點不帶遮掩。
翠蘿打聽回來,躬身湊到姜黎耳邊唸叨,“公主,剛纔我們錯認成慕川的少年郎君是齊國大皇子殿下。”
她覺得可能是剛剛自己喝醉了,也可能是外面夜色昏暗,自己才認錯了人。
在這燈火通明的地方仔細這麼一瞧,還是能分辨出些許不同來。
慕川眉眼更爲鋒利,許是自小受盡磨難,所以身上有股難馴的野性,即便他在自己面前裝得乖巧溫順,也遮掩不了那一絲絲陰鬱和野性。
而對面座上這位,齊國大皇子殿下,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滿身清冷矜貴之氣。身形似乎更爲瘦削,頗有點病弱之感。
齊寒自然注意到了對面少女毫不掩飾的打量視線。
不過他也只是皺皺眉,並沒有說什麼,自顧自喝着杯中酒水。
看來,這次姜國之行,他來對了。
齊寒低垂眼眸,淺淺抿了一口酒水,隨即便是壓抑不住地咳嗽。
小廝在身後給他順氣許久,這才緩過來,止了咳嗽。
他要找的人,果然就在這裏,從那位公主的言行舉行就可以看出,她是把自己錯認成了別人。
而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對象。
他沒有選擇,畢竟,自己這身體,已經時日無多了。爲了齊國的未來,他必須早點找到他,帶他回去。
姜黎在打量齊寒的時候,宋承宣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手裏的酒杯被他無意識的捏緊,收縮。
直到酒水撒了出來,他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他最近心裏很亂,雖然自己已經搭上了五公主姜月這條線。她說會跟自己合作,但是要四年後纔會把佈防圖交給自己。
只是要求自己到時候救她脫離那份婚約許她自由。
嘴上說着想要自由,可是那女人眼裏對權利的貪婪和野心,卻是壓都壓不住。
他雖然厭惡,但爲了自己,爲了宋國的未來,也只能忍住心裏的不適和她那種女人合作。
這期間,他要做的就是不動聲色,暗中蟄伏。
可是看見那嬌豔的紅衣少女,姜國最尊貴的長公主把目光投向其他男人時,他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幾次失態。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也什麼都做不了。他只是一個戰敗國的質子。
宋承宣眼神黯淡,隨即又閃過暗芒
倘若有一天他統一三國,那時,她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姜黎對於男主宋承宣的異樣半點沒注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不再關注別人。
宴會過半,老皇帝離場後,她也帶着人打道回府了。
到了公主府,遠遠地,掀起車簾就能一眼看見在門口處雙臂抱劍,手上似乎還拎着個食盒,左右徘徊的黑衣少年。
在聽到馬車聲音的那一瞬間,少年原本耷拉着的腦袋立馬擡起,驚喜地看向姜黎的馬車所在的方向。
腳步飛快,一路小跑迎了上來。
“主人,您回來了!”
姜黎看他那一臉驚喜眼眸發亮的樣子,輕笑,“嗯,回來了。”
還是她的小奴隸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