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風塵僕僕,路上所過之處,街道安靜的過分,行人幾不可見。
似乎曾經的繁華只是一場虛無假象。
偶有行人,見人便匆匆四散逃開,避如蛇蠍。
甚至遠遠地能看見有小村落大火連綿,點燃夜空。
腐朽,衰敗,倉惶。
離了都城,才能窺見這瘟疫的真正可怕之處。
緊趕慢趕,她們終於抵達邊境小縣城。
這個小縣城看着不大,卻是連接三國的要塞,三國之間也共有默契,在這裏,沒有國界之分,人們和諧相處。小縣城以貿易繁榮,交易往來,是三國要地。
三國各派一名官員鎮守,相互制約,共同管理。
姜黎趕到姜國驛館的時候,街道上格外蕭瑟。
驛館裏只有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少年看管。
見有人來,少年一臉複雜,“你們是何人,來此作何。不知道這裏瘟疫盛行嗎,不想死的話早點離開吧。晚了,可是想走也走不了的。”
姜黎隨行侍衛想要上前呵斥,被她攔下。
“這裏就你一人?你們姜國的縣守何在?”
少年目露警惕,“打聽這個幹什麼,不想死就速速離開這裏。”
“大膽,這是姜國皇儲殿下!”
有侍衛看不下去,出聲呵斥。
少年先是一愣,待看清侍衛所拿腰牌,立馬跪下。
“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殿下恕罪。”
“現在可以說了嗎,縣守何在?”
姜黎看着少年繼續問道,她需要找到縣守才能瞭解情況。
“回稟殿下,我與家父已經多日未見,想必他應該還在疫區,幫那些感染瘟疫的百姓熬煮湯藥。”
姜黎一愣,隨即道,“你爲何在此?”
少年顯然是許久沒跟人說過話了,有些控制不住發泄心中苦悶。
“死的死,逃的逃,這地方都沒人管了。我雖年少,卻也知曉擔當二字,定不能辱沒家風,能做的不多,也只能盡力而爲。”
姜黎眼中閃過讚賞。
“你很好。還望指個路,就不勞你帶路了。”
少年立刻指向自己。
“殿下,我這行頭雖說醜陋了些,但是這樣遮住口鼻,且保證不讓傷口與染疫之人接觸,能將那瘟疫防之一二。”
然後嘆了口氣,“就是沒人信,可是我在這許久依舊好好的,就是最好的證明!。”
姜黎看他一眼,這少年是有些覺悟在的,這就像現代的防護措施,防護服的祖先了吧。
“好,我信你,那給隨行人員皆配備一套吧。把這些地方去掉,再給手帶上護具即可。”
少年見自己的意見被長公主殿下采納,興高采烈地去準備去了。
姜黎到了疫民集中管理處,見到了縣守,瞭解到了最新情況。
這個縣城基本上淪陷,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三分之一。還有些怕死的不甘心坐以待斃,帶病潛逃,怕是疫情局勢很快就會更加嚴峻,在各國蔓延開來。
姜黎看着倒在集中隔離點的疫民們痛苦哀嚎,心道必須得加快速度了。
她剛把手伸向一個渾身起了疹子的孩童,想要通過接觸儘快感染。這樣才能早日拿到藥。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及時,一陣馬蹄聲響起。
黑衣男人將人置於胸前,帶着她一路狂奔,往遠離這疫區方向而去。
“你知道我是誰嗎?膽敢劫持本殿下不要命了是吧?”
直到跑出疫區範圍,來到一處河邊,馬兒才漸漸停歇下來。
姜黎開始還馬,後來被顛的噁心想吐,這才止了聲音。
剛被放下,她就噁心起來。
黑衣男人立刻翻身下馬,有血些不知所措,“對不住,剛纔看你要觸碰那疫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我……”
姜黎猛然回頭,看向黑衣男人。
“慕川?”
慕川一愣,隨即否認。
“皇儲殿下認錯人了,我乃齊國攝政王齊寒。”
姜黎依舊直直盯着他看。
一襲雲紋黑衣的男人,身材精壯,挺拔,比之前似乎高了許多。
褪去了少年的青澀,逐漸露出青年的棱角分明和成熟穩重。
似乎是怕她不信,他垂眸開口道。
“殿下,又認錯了,跟以前一樣。”
姜黎對於他的話未置可否,也沒再繼續糾結。
“那麻煩攝政王殿下送我回去,我還有事情要做。”
齊寒似乎對於她那麼容易打消懷疑很震驚,但是隻是一瞬,便收斂了神色。
“那裏不安全,不是您這樣的柔弱女子該去的地方。”
然後對着姜黎正色道,“我可以派人互送你回都城,這裏我會解決。”
姜黎再次重複一遍,不自覺帶着習以爲常的命令語氣,“送我回去。”
黑衣男人依舊不動,抿脣不語。
姜黎沒繼續糾結,提起衣襬,擡步往回走去。
齊寒無奈嘆氣,果然拗不過她,他是早該知道的。
雖然可以把她打暈送回去,可是他不敢。按她的性子,以後會恨死了自己。
最終拉着馬上前,妥協道,“我送你回去可以,但是你不能隨意接觸疫民,保證自己的安全。”
姜黎似笑非笑看向他,“攝政王殿下管的可真寬。”
齊寒沒有還沒說話了,只是說一句,“得罪”,然後沉默着把人包的上了馬背。
自己也隨之翻身上馬。
回去的路明明與來時一樣長,可是男人我也覺得格外的短。於是下意識讓馬兒放滿了腳步,希望再慢一些纔好。
少女久違的獨特香氣縈繞在自己鼻尖,惹得他有些心猿意馬。
少女此時似是無意閒聊,淡淡開口,“攝政王殿下,這身子似乎不似從前那般體弱,也不知道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呢?”
男人身形微僵,隨即淡定道,“是呀,多虧了一江湖遊醫,已經治好了。”
姜黎也不再多言。兩人沉默寡言許久,回到了那處疫區。
姜黎在那幫忙煎藥,直到很晚纔回到驛館。
“不知姜國皇儲殿下這驛館可否借在下及屬下暫時借住?”
姜黎看向他,笑了,“好啊。”
是夜,姜黎睡的格外沉,就連窗前站着一個活生生的人,也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白日裏那個極力與她撇清關係的男人單膝跪地,癡癡地看向牀上的少女,語氣裏滿是虔誠。
“主人,奴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