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逍趁着家裏沒什麼事去了一趟老曹的藥廬。

    自從老曹進城給人治病之後,一直到過完年這人都還沒回來,這年頭通信又不發達,顧沉逍就只能日復一日地來給他侍弄着那些草藥。

    正巧,老曹的屋子裏還放了不少的醫書,顧沉逍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隨便找幾本翻一翻。

    他先是把前兩天晾曬的草藥都分門別類地收好,又去看了看老曹之前養的那幾只野兔。

    不得不說,野兔抱窩就是快,這纔多少日子,兩隻野兔就已經變成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只了。

    等到忙活完,他這才坐在石凳上,一邊盤算着,一邊掰着指頭算老曹究竟離開了多少日子。

    沒一會兒,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打趣的聲音。

    “哎呀呀,沒想到我老曹的徒弟,竟然算數還要掰手指頭,丟人,真丟人!”

    顧沉逍一愣,回過頭就看到老曹穿着一身布衫,身上依舊揹着他的藥箱。

    “曹叔,你回來了!”顧沉逍發現,這個把個月沒見,自己還有點想他,所以沒去計較剛剛老曹調侃自己的話。

    老曹看着他點點頭,“回來了。”

    說着,他又盯着顧沉逍打量了一圈,“小子,新婚生活過得不錯啊。”

    顧沉逍沒料到老曹會突然跟他來這麼一句話,就算他在沐晚縈面前臉皮再厚,此刻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張能言善辯的嘴也開始變得支支吾吾,“曹叔,你這是說,說什麼呢?”

    看到他的表情,老曹沒忍住笑了起來,“怎麼這都結了婚了,看上去還這麼面皮薄?行了行了,我也沒趕上你們的婚禮,這是給你們帶回來的新婚禮物,你一會兒給那丫頭帶回去吧。”

    說着,他伸手遞給了顧沉逍一個小布包。

    顧沉逍打開之後看了一眼,是兩盒雪花膏。

    這點東西在供銷社可要值不少錢,老曹平時不怎麼上工,總是在村子裏來來回回的給人看病,雖說鄉親們都不是那臉皮厚的人,可給他的報酬多是喫喝用具一類的,給錢給票的還真就沒有。

    因此,老曹買下這兩盒雪花膏,一定是下了本錢的。

    顧沉逍心裏感動,也沒有拒絕老曹的好意。

    他從善如流地收下東西,笑道:“那我就收下曹叔這份遲到的祝福了。”

    他打趣的話惹得老曹笑罵了一句,“你這臭小子!”

    顧沉逍也跟着一起笑。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老曹蹲下來檢查了一下顧沉逍給他晾曬的草藥,發現他竟乾的十分不錯。

    尤其是院子的一角還堆放着顧沉逍這段日子從山上採下來的各式各樣的草藥,其中八成都是常用的,另外兩成是平時不怎麼常用,但是關鍵時刻用的好了能救命的藥。

    關鍵是,其中有好幾種還是老曹之前上山了好幾次想採但是沒有采到的。

    頓時,他看向顧沉逍的目光就變了。

    他看向他,目光中含着幾分探究。

    “小子,這些都是你採回來的?”

    “是啊,採的不對嗎?”

    “那倒不是。”老曹搖搖頭,“就是這幾個。”

    說着,他隨手撿起了幾種草藥看向顧沉逍,“這些年都是在哪裏採的?”

    “就是在咱們村的後山上啊,那天上山看到了,所以就採回來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老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不可思議了。

    畢竟,換了誰聽說自己一直想要但是沒找到的藥材,被另一個人輕而易舉地就拿到了,都會有些懷疑人生。

    老曹現在就在懷疑人生。

    他那目光盯的顧沉逍整個人都有些發毛。

    “曹叔,咋,咋了這是?”

    突然,他就看到老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的語重心長,“小顧啊,看來你還真是個學醫的好苗子,這常人找不到的草藥,你上山一次就遇到了?”

    聽到這話,顧沉逍眸色微變。

    他想起自己幾次去採藥,都是跟沐晚縈一起去的。

    每當沐晚縈在身邊的時候,他的運氣就好像特別好,想要什麼藥都能找到。

    只是這話,他是不能跟老曹說的。

    好在,老曹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覺得顧沉逍或許真的跟這一行有緣份。

    反倒是覺得,應該更加好好培養這個好苗子,自己以後就後繼有人了。

    這段時間,顧沉逍整日跟着老曹學醫,沐晚縈則拉着沐衛東一起管着工廠的大小事宜。

    沐衛東覺得有些納悶。

    “縈縈,你最近怎麼總拉着我來管工廠的事?”

    “怎麼了,來給我幫忙不好嗎?”沐晚縈一邊忙活着,一邊擡頭問。

    “怎麼會,就是有點好奇。”沐衛東連忙表忠心。

    “二哥,我之前好像問過你,如果恢復高考,你參不參加,你說你不參加,對嗎?”

    沐衛東點點頭,“是啊,我本來學習就沒你跟大哥好,能到高中畢業也是吊車尾混過去的,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自己知道。”

    “更何況,我也離不開你嫂子。”

    林梔從小家裏重男輕女,她作爲女孩子,只是唸到了小學畢業,認識幾個字罷了,要是參加高考那是完全不可能。

    沐衛東要是考上了,兩個人就意味着要長期分居兩地,沐衛東可捨不得。

    沐晚縈聽到他的話,嘆息道:“所以啊,萬一恢復了高考,我跟大哥都考走了,工廠這麼一個大攤子,總得要有人接手不是?”

    向陽村裏衆所周知,食品加工廠是沐晚縈挑的頭,雖然廠長是大隊長,可也不過是掛個名罷了,大事小情其實都是沐晚縈在做主。

    如果沐晚縈要離開,這個工廠也只有交給自家人才最放心。

    沐衛東就是唯一的人選。

    可沐衛東覺得有些不理解。

    “縈縈,你總說高考高考的,可是現在了,高考還一點信兒都沒有,你想的那事,能靠譜嗎?”

    沐衛東一臉的不相信,他覺得,這高考都已經停了好幾年了,哪是能恢復就恢復的?

    沐晚縈八成就是在異想天開。

    沐晚縈沒辦法給他解釋自己爲什麼能夠未卜先知,她想了半天,最後只能憋出一句,“你不是說我說什麼你都會相信的嗎?二哥,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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