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不是那麼古板的人,否則,當初也不會同意昏迷不醒的生子住在蘇嫣家養傷。

    更何況,這段時間,生子一直住在他家裏,他看得出來,生子對蘇嫣沒什麼多餘的心思,就是重情義,人又有些執拗,固執的認爲是自己欠了蘇嫣一條命,所以纔會天天往蘇嫣那裏跑。

    他的話說完,看到蘇嫣還是有些擔心,便又勸了一句,“別多想了,他還是個病人,要是不讓他幹,病情反覆就不好了。”

    聽到這話,蘇嫣到底沒再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叔,謝謝你啊。”

    聞言,大隊長笑起來,“謝我幹啥,本身就是那羣婆娘亂嚼舌頭根子,還是活太少,多給她們安排點兒活就沒空扯閒話了。”

    蘇嫣抿着脣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她本來以爲大隊長只是說說而已,可誰知第二天他就跑去跟沐晚縈商量,加大工廠的生產量。

    沐晚縈原本也有這個打算,畢竟現在的廠子發展越來越好,訂單量也越來越大,之前的生產量已經跟不上了,只是考慮到春種正是忙碌的時候,打算等這陣子過去再提,卻沒想到這話被大隊長先提出來了。

    “我是一直有這個想法,只是這個時候加大生產量,大家會不會有意見?”

    只見大隊長大手一揮,“我去跟鄉親們說,更何況,多勞多得,勞動光榮,這麼光榮的事情,他們纔不會拒絕。”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向陽村的鄉親們出現了空前高漲的勞動熱情,他們每天不是在地裏就是在工廠揮汗如雨,果然,沒有人再提蘇嫣跟生子之間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老曹救回來的那個女人醒了。

    正巧老曹這天沒有出門,最近村子裏加大了生產量,顧沉逍能過來幫忙的時間有限,所以他就要多勻一部分時間在家裏侍弄他的那些草藥。

    這天,他正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彎腰撿着前幾天拿到屋頂上去曬乾的草藥,就聽到屋子裏傳來一聲動靜。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幾乎是立刻就記起了家裏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個病人在。

    老曹連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先是試探着朝裏面看了一眼,果然,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女人已經醒了,正捂着頭坐在炕上,眼睛裏露出幾分茫然之色。

    看到這一幕,老曹的心裏頓時就有些打鼓,畢竟,剛出現一個失憶的生子,見女人臉上也是這樣的表情,就怕她也是失憶了。

    想到這裏,他先是故意製造出了點動靜,然後才擡腿走進去,“你醒了?”

    女人才剛醒,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還沒等她想起這是哪兒,就看到一個同樣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她一臉的警惕和戒備,“你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見狀,老曹連忙停下腳步不再上前,出聲解釋道:“這是向陽村,我姓曹,前些日子,我見你暈倒在北邊的山坡上,頭還給磕破了,周圍也沒有其他人,這才把你帶回來。”

    女人愣了愣,“是你救了我?”

    老曹點了點頭,他歪着頭看了女人一眼,試探着問道:“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記得,我男人姓張,是北邊農場的。”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撞見廖大民醜事之後,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下來的張大嫂。

    聽到張大嫂的話,老曹驀地長舒了一口氣,沒失憶就好。

    還不等他開口,張大嫂猛然間想起自己那天究竟爲什麼會從山上摔下來,臉色蒼白。

    “大哥,我這昏迷了幾天了?”

    “五天。”

    農場出大事了。

    沐晚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後,她看着一臉神神祕祕的夏青青,手裏研究着地裏種出來的豌豆,“你這又是打哪兒聽回來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夏青青簡直成了村子裏的小喇叭,這十里八鄉的八卦,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從隔壁村子的知青那啊,那個知青是我老鄉,他前幾天剛去過公社,正好碰見農場那個管理員從楊社長辦公室裏出來,聽說楊社長髮了好大的火兒,茶杯都摔了。”

    聽到她的話,沐晚縈手上的動作一頓,她側頭看着她,“到底出什麼事了?”

    夏青青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那個田甜你還記得吧?”

    沐晚縈點點頭。

    “她之前不是跟人私奔把腿摔斷了嗎,結果被抓回去之後,就被關在屋子裏,每天有人輪流看守,也不知道哪天,看守她的男人就動了歪心思,後來幾乎就成了衆所周知的祕密。”

    聽到這個消息,沐晚縈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她皺了皺眉,“然後呢?”

    “曹叔前幾天救回來的那個女人,是農場管理員的媳婦兒,就是她無意中撞見的這件事,想去舉報的時候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下來,這才被曹叔給救了,據說她一回去就把這事給捅破了,等管理員去看的時候,田甜早就被那羣畜生折磨的沒有人樣,這下是真瘋了。”

    說到最後,夏青青的語氣中也有些唏噓。

    她雖然看不上田甜,覺得那個女人腦子有病,可是同爲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她也是很能共情,對於她來說,哪怕被槍斃也比落個這種下場好。

    被那麼多男人折磨了這麼些日子,換了誰不得瘋?

    “那後來呢?”

    夏青青嘆了口氣,“後來農場管理員見這事兒實在太大,也可能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那一關,所以主動去找楊社長說了情況,然後把田甜送到了縣城的精神病醫院。”

    說到這裏,她忽然沉默了一下,“晚縈,有時候我真的挺慶幸,自己來的地方是向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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