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田甜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知道自己從白興民的嘴巴里,一定聽不到什麼好話。
然而,在聽到他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顧沉逍跟自己的往後餘生,田甜還是有些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
他憑什麼!
他憑什麼能這麼淡然地說出這一切,明明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如果不是他誘惑勾引自己,自己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個地方來糾纏顧沉逍,從而惹到了他,惹到了沐晚縈。
到最後,不僅回不了城,還要嫁給白興民這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而現在,就連健全的身子都沒了。
田甜全身幾乎都被憤怒的火焰包圍着,她用一雙眼睛凌厲地看向白興民。
而白興民就那麼不閃不避地坐着,完全沒有躲閃的意思。
他甚至有心力在想,如果田甜的目光有攻擊性,自己大概已經死在這種目光下了。
死?
想到這裏,白興民不着痕跡地翹了翹嘴角,似乎是個不錯的去處。
於是,他開始更加不遺餘力地戳田甜的肺管子。
他們兩個人夫妻這麼久,總歸對對方有些瞭解,他知道田甜的痛處在哪,他變本加厲。
“田甜,顧沉逍原本就看不上你,你現在的樣子這麼狼狽,你猜他還會用正眼看你嗎?”
“我聽說,當初你從醫院裏偷偷跑出去,就是想再見顧沉逍一眼,可他是怎麼對你的呢?我聽說,好像是毫不猶豫地就把你送給了農場管理員吧?你猜,他是有多討厭你?”
“不過話說回來,就你跟沐晚縈之間,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田甜,你說你這是不是就叫雞飛蛋打……”
白興民後面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能說出來,沒有人想到,田甜竟然會在看守所裏,在衆目睽睽之下,拿着利器行兇。
甚至沒有人反應過來。
她把刀片藏在了還打着石膏的斷腿裏,在白興民不斷用言語刺激她之後,趁着獄警不注意,直接紅着眼睛撲上去,用刀片割斷了白興民的動脈。
在一片血色之間,田甜恍惚看到了白興民臉上釋然的笑意。
她微微一怔。
下一秒,她就看到白興民的脣動了動。
“你中計了。”
很快,田甜被回過神來的獄警控制住,而白興民則被他們進行簡單的急救措施,然後帶下去醫治。
幾個獄警看向田甜的眼神都不太友好,畢竟,誰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毫無攻擊力的女人,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着白興民行兇。
如果白興民沒事也就罷了,假如他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今天在場的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然而,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也不是時時刻刻都管用,至少這次,白興民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田甜下手又快又狠,那一刀幾乎是傾注了她對白興民所有的怨恨,直接就割斷了白興民的動脈。
白興民甚至還沒來得及被送到醫院,人就已經因爲失血過多確認死亡。
即使她有精神病院的證明,證明她是一個精神病人,可是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從她進入看守所的那一刻開始,直到殺死白興民的時候,她的精神一直處於正常狀態,田甜會因爲故意殺人被提起公訴。
沐衛東寫這封信的時候,田甜的判決結果還沒有出來,不過最好的結局,估計也是要在監獄裏關一輩子。
畢竟能當着警察的面殺人行兇的人,放出去誰知道會不會危害社會。
雖然對這兩個人都沒有什麼好感,可是在知道這兩個人的結局的時候,沐晚縈還是忍不住一陣唏噓。
看到沐晚縈臉上的表情,顧沉逍的心裏沒由來的有些慌亂。
他的手指攪在一起,抿了抿脣,“阿縈。”
聽到他的聲音,沐晚縈把自己的視線從信紙上移開,落在顧沉逍的臉上。
不出意外看到了對方忐忑慌亂的表情。
沐晚縈不由得一愣,“怎麼了?”
顧沉逍仔細盯着她,不願錯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看了許久,都沒有看到沐晚縈的臉上出現什麼其他不好的神色。
原本提起來的心也漸漸落了下去。
只是他言語間還是有些小心翼翼。
“阿縈,你會不會覺得我……”
顧沉逍只是開了個頭,沐晚縈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想要說什麼,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顧沉逍的額頭上戳了一下,“你說什麼胡話呢,那是他們兩個人的選擇,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沉逍鬆了一口氣,“我怕你覺得是我故意教唆田甜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沐晚縈打斷了。
她兇巴巴地用兩隻手揪住顧沉逍的衣領,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顧沉逍,在你心裏,難不成我就是那麼聖母的人?”
印象中,顧沉逍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在沐晚縈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色,一時間,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不是,不是阿縈,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狀,沐晚縈也不急,只是保持着這個動作,慢條斯理地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
他是什麼意思來着?
想到這裏,顧沉逍一時間有些懵,他下意識擡起頭,卻意外捕捉到沐晚縈眼底隱藏的很好的笑意。
“嘖,阿縈,你也變皮了。”
沐晚縈知道他這會兒是反應過來了,索性直接鬆了手,“是你做賊心虛。”
可還不等她撤開身子,就覺得自己手腕上一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顧沉逍的大腿上。
一瞬間,沐晚縈莫名變得緊張起來。
自從他們兩個人搬出來之後,顧沉逍就好像釋放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猛獸,整個人幾乎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樣子,以至於剛開始那幾天,一到睡覺時間,沐晚縈就下意識的開始覺得自己腿軟。
她別過臉推了一下顧沉逍的肩膀,沒推動。
“你別……早上才……你怎麼不知道累的嗎?”